男儿生世间,当以勋业显。埋头事章句,小夫已剪剪。
何况誇文词,更卑无可善。居常每念此,心若波涛卷。
百年大槩见,素志未必阐。驰车浪奔走,日中请息趼。
独立天南头,山高水以浅。手攀青松林,下瞰兵部选。
有力诚如荦,颇惜气稍喘。遥遥千载心,望古神一缅。
英雄撒手尽,天地顿为褊。洒泪叹当年,终老乘弇栈。
于饭或未丰,道乃因之衍。孔孟日丽天,岂不照荒巘。
以兹颇自信,十驾竭驽勉。与公数回见,谓我金中铣。
人实不易知,盖棺始足辨。饰诩太宽恕,譬如丱也冕。
安知定慧光,不受刚风转。顾身如晚蚕,未知作何茧。
独思有此邦,昧昧古疆畎。公能念图志,山川感嘉腆。
此虽百和羹,成味非一脔。父母苟作文,子弟争翻典。
地高声易呼,袖长舞方展。请遂导先路,兹事有人践。
我怀崔慰祖,事事皆愧腼。
(1806—1864)贵州遵义人,字子尹,号柴翁。道光十七年举人,选荔波县训导。咸丰间告归。同治初补江苏知县,未行而卒。学宗许郑,精通文字音韵之学,熟悉古代宫室冠服制度。有《礼仪私笺》、《轮舆私笺》、《说文新附考》、《巢经巢经说》、《巢经巢集》等。
浮图文瑛居大云庵,环水,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亟求余作《沧浪亭记》,曰:“昔子美之记,记亭之胜也。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
余曰:昔吴越有国时,广陵王镇吴中,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其外戚孙承祐,亦治园于其偏。迨淮海纳土,此园不废。苏子美始建沧浪亭,最后禅者居之: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有庵以来二百年,文瑛寻古遗事,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
夫古今之变,朝市改易。尝登姑苏之台,望五湖之渺茫,群山之苍翠,太伯、虞仲之所建,阖闾、夫差之所争,子胥、种、蠡之所经营,今皆无有矣。庵与亭何为者哉?虽然,钱镠因乱攘窃,保有吴越,国富兵强,垂及四世。诸子姻戚,乘时奢僭,宫馆苑囿,极一时之盛。而子美之亭,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则有在矣。
文瑛读书喜诗,与吾徒游,呼之为沧浪僧云。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群季俊秀,皆为惠连;吾人咏歌,独惭康乐。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桃花 一作:桃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