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侪生而有志在四方,胡越秦楚同一堂。盛年负剑去乡国,纵横八荒周五岳。
君不见席不暇煖突不黔,千秋万古称圣贤。我生恨不逢二子,负书担囊随骥尾。
骐驎局蹐同驽骀,老死枥下真可哀。故人知我爱游走,远札招邀来谷口。
谷口秋高瓜满园,思量穷老终闭门。今朝名山兴无那,东行路打罗浮过。
罗浮仙人为葛洪,相逢别去何匆匆。临岐赠我双白鹤,千里高飞到长乐。
到时九月秋正寒,主人苜蓿供盘餐。饱食登高纵归目,回首故山见茅屋。
茅屋中间有阿谁,因风寄语遥相思。嗟哉人生岂得长麋聚,白日西驰水东去。
去矣乎,去矣乎,天生我辈无贤愚,圣贤不学皆凡夫。
凡夫圣贤何所学,觉即不迷迷不觉。一朝臭腐化神奇,典坟丘索成糟粕。
我今垂出门,安知行路难。百里半九十,前路何漫漫。
但须另刮一双目,别来三日还相看。
成鹫(1637-1722),清朝初年广东肇庆鼎湖山庆云寺僧。又名光鹫,字迹删,号东樵山人。俗姓方,名觊恺,字麟趾,番禺(今属广东省)人。出身书香仕宦世家。其为人豪放倜傥,诗文亦卓厉痛快,尽去雕饰,颇有似庄子处。沈德潜誉为诗僧第一。作品有《楞严直说》十卷、《鼎湖山志》八卷、《咸陟堂集》四十三卷、《金刚直说》一卷、《老子直说》二卷、《庄子内篇注》一卷等。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依依 一作: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