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大名府有因为痴情相爱却不能如意的一对男女双双投水殉情。事发三天后,两人的尸体伴在一起出现在水塘边。那一年水塘中荷花盛开,且都是并蒂莲花。
痴情的小儿女啊,真不应多情到如此地步!如果天也有情的话,那么天也会变老的。请大家听一听这首《双蕖怨》,就会理解他们的情真之处了。这香波潋滟、银色水塘中的并蒂莲,花如胭脂,含情带露,如此美丽动人的芳姿,是谁浇注、点染的呢?你看那几缕不断的藕丝,缠绕着洁白的莲藕、玲珑的莲心,那娇艳的莲花、带露的荷叶,一枝枝蕊吐胭红,并蒂开放,整个荷塘连成了漠漠一片。
连理树和并蒂莲在诗词作品中一直是夫妇恩爱、长相厮守的象征,但不幸的是,从古至今这样的例子有几对能恩爱到头?唉,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满塘的并蒂莲,实在可爱,只盼着鸳鸯、翡翠来和他们相聚为伴,那就可以使他们少些寂寞;与他们相配为友的,也只有这些雌雄成双的鸟儿。荷塘上又刮起了秋风,周围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天上升起一片冷月,想起这寂寞的双莲芳魂让人倍加惆怅。
注释
迈陂塘:原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名。又名“摸鱼儿”“买陂塘”“摸鱼子”“双蕖怨”等。双调一百一十六字,上片六仄韵,下片七仄韵。
大名:今河北省大名县,元代称大名路。
私情:指青年男女间的爱情。
陂:池塘。
并蒂:指两朵花并排地长在同一个茎上。
遽:尽,完之意。
双蕖怨:唐教坊曲名,即《迈陂塘》。
潋滟:水波荡漾,波光闪耀。
玉骨:代指莲藕。春心:借喻藕心。
金沙:金沙罗,花树名,似酴醾花,这里借喻荷花。
连理树:异本树木,枝干连在一起,喻夫妻相爱。
骊山:在陕西临潼。上有华清宫,下有华清池。唐玄宗李隆基和杨贵妃曾于此有过恩爱情结,发誓愿世世为夫妻,但安史之乱起,玄宗奔蜀,途中于马嵬坡被迫赐死贵妃,以爱情悲剧结束。
朝暮云雨:用楚王梦遇巫山神女典故。宋玉《高唐赋》云:楚襄王梦中遇到巫山神女,神女回答襄王说,她的行踪是“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后用此典故喻指男女恋情。
六郎:指唐代武则天时受宠幸的张昌宗。张昌宗排行第六,人称六郎,貌美,人们说他长得漂亮“似莲花”。后人以此作为美男子的代称。
取:语助词。
芳魂:喻指并蒂莲。
北渚:北面的水涯。
南浦:南面的水边。▲
这首词咏叹金章宗时期大名府发生的一对青年男女因恋情受挫而投水,陂塘遂遍开并蒂莲之事,以赞美人间真情。上片描述了痴情男女,心心相印,藕断丝连的忠贞爱情;下片运用典故说明爱情悲剧的历史性,又以秋风凉月衬托芳魂的寂寞。全词层次井然,寓意深含,情韵流注,意境凄婉。
前人评此词“事奇而词亦工”。“事奇”,从词序中所叙内容可知。“词亦工”,则是说此词的写作极为精彩。其精彩在作者一反常规的手法而取得了更好的艺术效果,尤其是词的开头与结尾,令人称赏不绝。
一般填词多是从写景叙事入手,由景而情,犹如浅水行舟,渐入深流,而这首词却由情直入。上片起句便是破空而来,纯用情语直叙,说这段爱情故事实在是太动人了,连天地都为之感动,如果天也有情的话,那么天也会变老的。其第三句的反问,实际是正话反说,是作者由的赞叹。接下去“请君”二句是又转进一层,说听罢这首《双蕖怨》,就会明了他们的“情真处”。而自“谁点注”以下,笔触转向了对并蒂莲的刻画,从荷花、莲藕、藕丝等不同的层面去描写,极力谱写她们的美艳俏丽,并加以赞美,这既照应了词序,又借并蒂莲的形象歌颂了这对殉情的青年男女的不屈于恶势力的精神。
下片先是连用“连理树”、“骊山”意、“巫山”恋、“六郎”情等一系列典故,说明这些爱情悲剧的历史性,从而加深了读者对这一社会悲剧的认识,也增强了对封建恶势力批判的力度。接下去“须念取”三向,又从历史回到了现实中来,表达了良好的意愿,盼望着能有鸳鸯、翡翠鸟来与他们相伴,既是互慰寂寞,又可相映生辉。最后“秋风”四句,以景语收尾,再次渲染悲剧的氛围,进一步衬托出芳魂的凄苦和幽怨。
此词开头破空突起,先声夺人;中间描绘双莲形象,美艳哀婉;结尾含蓄高远,悲韵不尽。全词寓意深含,层次井然,情韵流注,确有其不同一般的感发的魅力。同元好问原词相较,可以媲美。▲
这首词为元好问《摸鱼儿·问莲根有丝多少》的唱和之作。金章宗时期,大名府一对男女青年痴情相爱,迫于封建礼教的摧残,双双投水殉情,上演了一出感天动地的爱情悲剧。而投水的陂塘遍开并蒂莲,这桩发生在中河北大名的奇事,曾在当时文坛引起过很大反响。先是有元好问以《摸鱼儿》(即《迈陂塘》)词咏其事叹其情,接着李治作此词以唱和之。
李治(1192—1279),字仁卿,号敬斋。真定栾城(今属河北)人。金末正大进士,辟知钧州(今河南禹县一带)。金哀宗开兴元年(1232),蒙古军来攻,城溃,乃微服北渡,流落忻、崞间。忽必烈在藩邸,闻其贤,遣使召至,问天下当如何治之,颇嘉纳其言。晚家元氏,学徒益众。忽必烈即位,复聘之,欲处以清要之职。辞以老病,恳请还山。元世祖至元二年(1265),再以学士召,就职期月,复辞去。卒于家。学优才赡,为人所称。有《敬斋文集》等。存词五首,附见于元好问《遗山乐府》。
晋师从齐师,入自丘舆,击马陉。
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玉磬与地。“不可,则听客之所为。”
宾媚人致赂,晋人不可,曰:“必以肖同叔子为质,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对曰:“肖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为盟主?其晋实有阙。四王之王也,树德而济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抚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矣。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以犒从者;畏君之震,师徒桡败。吾子惠徼齐国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子又不许,请收合馀烬,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从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听?’”
初,张衡作《定情赋》,蔡邕作《静情赋》,检逸辞而宗澹泊,始则荡以思虑,而终归闲正。将以抑流宕之邪心,谅有助于讽谏。缀文之士,奕代继作;因并触类,广其辞义。余园闾多暇,复染翰为之;虽文妙不足,庶不谬作者之意乎。
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褰朱帏而正坐,泛清瑟以自欣。送纤指之余好,攮皓袖之缤纷。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曲调将半,景落西轩。悲商叩林,白云依山。仰睇天路,俯促鸣弦。神仪妩媚,举止详妍。
激清音以感余,愿接膝以交言。欲自往以结誓,惧冒礼之为愆;待凤鸟以致辞,恐他人之我先。意惶惑而靡宁,魂须臾而九迁: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以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考所愿而必违,徒契契以苦心。拥劳情而罔诉,步容与于南林。栖木兰之遗露,翳青松之余阴。傥行行之有觌,交欣惧于中襟;竟寂寞而无见,独悁想以空寻。敛轻裾以复路,瞻夕阳而流叹。步徙倚以忘趣,色凄惨而矜颜。叶燮燮以去条,气凄凄而就寒,日负影以偕没,月媚景于云端。鸟凄声以孤归,兽索偶而不还。悼当年之晚暮,恨兹岁之欲殚。思宵梦以从之,神飘飘而不安;若凭舟之失棹,譬缘崖而无攀。于时毕昴盈轩,北风凄凄,炯炯不寐,众念徘徊。起摄带以侍晨,繁霜粲于素阶。鸡敛翅而未鸣,笛流远以清哀;始妙密以闲和,终寥亮而藏摧。意夫人之在兹,托行云以送怀;行云逝而无语,时奄冉而就过。徒勤思而自悲,终阻山而滞河。迎清风以怯累,寄弱志于归波。尤《蔓草》之为会,诵《召南》之余歌。坦万虑以存诚,憩遥情于八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