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启南山胜,春开北海樽。论乡知谊厚,缩席见温存。
兀石云黏护,磨崖字剥痕。山腰笼古树,巘侧敞晴轩。
烟火孤城隐,蚕桑旧俗敦。迎阳花欲舞,悦客鸟能言。
纳履跻云顶,攒衣坐石根。薜窗牵蔓蒂,药圃长芽荪。
河洛开畴画,麟凰见野原。逢时欣舜日,浪迹寄山门。
问奕吾生拙,焚香且细论。凭虚观太始,见水觅真源。
机息鸥邻席,烹茶鹤避烟。橐枢归造化,裘葛付寒暄。
自得山林寂,宁知朝市喧。抟鹏穷日表,瞿蝶托宵魂。
天阔眸踰迥,山幽俗避繁。荷衣随泻适,绣绂敢攀援。
虚引山涵泽,弘含地势坤。花封琴静鼓,萝径约同扪。
玉浸晶光合,屏联翠色屯。锦鬐舒泳跃,仙羽出笼樊。
凤去凌霄翥,龙来蜿地蟠。春融千里邑,风动万家村。
鸡犬鸣朝接,牛羊下夕昏。燎红人未散,举白酒频温。
何幸投簪客,金龟藉渥恩。
庞嵩,字振卿,学者称弼唐先生,广东广州府南海县张槎弼唐村人(今属佛山市禅城区张槎街道)。明嘉靖十三年(1534年)举人,后任应天府通判,代理府尹八年。后任南京刑部员外郎,升郎中。调任云南曲靖知府,晚年受聘至西宁县(今郁南)讲学,培养生员不少。著有《太极解图书解》、《弼唐遗言》和《弼唐存稿》。
得杨八书,知足下遇火灾,家无余储。仆始闻而骇,中而疑,终乃大喜。盖将吊而更以贺也。道远言略,犹未能究知其状,若果荡焉泯焉而悉无有,乃吾所以尤贺者也。
足下勤奉养,乐朝夕,惟恬安无事是望也。今乃有焚炀赫烈之虞,以震骇左右,而脂膏滫瀡之具,或以不给,吾是以始而骇也。凡人之言皆曰,盈虚倚伏,去来之不可常。或将大有为也,乃始厄困震悸,于是有水火之孽,有群小之愠。劳苦变动,而后能光明,古之人皆然。斯道辽阔诞漫,虽圣人不能以是必信,是故中而疑也。
以足下读古人书,为文章,善小学,其为多能若是,而进不能出群士之上,以取显贵者,盖无他焉。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积货,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独自得之心,蓄之衔忍,而不能出诸口。以公道之难明,而世之多嫌也。一出口,则嗤嗤者以为得重赂。仆自贞元十五年,见足下之文章,蓄之者盖六七年未尝言。是仆私一身而负公道久矣,非特负足下也。及为御史尚书郎,自以幸为天子近臣,得奋其舌,思以发明足下之郁塞。然时称道于行列,犹有顾视而窃笑者。仆良恨修己之不亮,素誉之不立,而为世嫌之所加,常与孟几道言而痛之。乃今幸为天火之所涤荡,凡众之疑虑,举为灰埃。黔其庐,赭其垣,以示其无有。而足下之才能,乃可以显白而不污,其实出矣。是祝融、回禄之相吾子也。则仆与几道十年之相知,不若兹火一夕之为足下誉也。宥而彰之,使夫蓄于心者,咸得开其喙;发策决科者,授子而不栗。虽欲如向之蓄缩受侮,其可得乎?于兹吾有望于子,是以终乃大喜也。
古者列国有灾,同位者皆相吊。许不吊灾,君子恶之。今吾之所陈若是,有以异乎古,故将吊而更以贺也。颜、曾之养,其为乐也大矣,又何阙焉?
足下前章要仆文章古书,极不忘,候得数十篇乃并往耳。吴二十一武陵来,言足下为《醉赋》及《对问》,大善,可寄一本。仆近亦好作文,与在京城时颇异,思与足下辈言之,桎梏甚固,未可得也。因人南来,致书访死生。不悉。宗元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