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身着残破的衣裳,笑那萧萧的西风又将我吹送到了西湖。旧时那些与我一起对饮于西湖间的友人,如今还有谁能与我在一起?西湖四周,青山环绕,山光水色秀丽迷人,好似从前那幅美丽的画卷又被携带来重新打开一样。湖中那绵延三十里的重重荷花依然如故,还是那样红翠相扶。
放眼望去,西湖美景一目了然,毫无滞留之处,湖水明净,任凭船儿在湖面飘浮,如同浮游在空中,人也仿佛置身在浩渺无边的虚空,飘飘然若羽化而登仙。仰望长空,夕阳像即将烧尽的火球一样悬在天边,火红的余霞中,几只大雁,散不成阵,疏疏点点,向远方飞去。昔日和我同游共饮的友人如今都已衰老不堪,昔日的豪迈胸襟、满怀壮志,如今都已消磨殆尽。我独自怀着怅惘的心情附船着岸,骑着毛驴来到了冷泉亭下,一阵衰飒的秋风迎面吹来,在我耳边“呼呼”作响。
注释
汉宫春:词牌名。《高丽史·乐志》名《汉宫春慢》。《梦窗词集》入"夹钟商"。双调,九十六字,前后阕各四平韵,诸家句豆各有出入, 以《稼轩长短句》为准。 [2]
荷衣:以荷叶为衣。屈原《离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后世以“荷衣”指隐吞的服装。
步障:步障:古代贵族出行时,路两边以竹支架锦匹,以蔽尘和遮人眼目。这里是指层层叠叠的荷花。
屋:指船。
残烧夕阳:形容夕阳像即将烧尽的火球。自居易《秋思》诗:“夕照红于烧。”
冷泉亭:在杭州西湖灵隐寺西南飞来峰下,始建于唐人,白居易曾作《冷泉亭记》,述其始末,为西湖胜景之。▲
这首词的上片写词人故地重游,来到西湖的情景。“着破荷衣,笑西风吹我,又落西湖”。“荷衣”表明了词人的隐士身份,在其前着一“破”字,更见其弃世隐居已经很久。“笑”字传达出了词人不愿重回繁华世间却又无可奈何的心理,只能一“笑”而已。 “湖间旧时饮者,今与谁俱?”旧时那些与我一起对饮于西湖间的友人,如今还有谁能与我在一起?这二句慨叹词人当年的酒朋诗侣如今已四散飘零,表达了词人对他们的追怀,字里行间流淌着物是人非的凄凉。“山山映带,似携来,画卷重舒。”西湖四周,青山环绕,山光水色秀丽迷人,好似从前那幅美丽的画卷又被携带来重新打开一样。这二句写西湖风景依然秀美如画,未曾改变。“三十里,芙蓉步障,依然红翠相扶。”这二句抓住湖中荷花这一景物进行具体描述,再次抒发了景物依旧,人事已非的感慨。
在词的下片,作者进一步抒写自己在此情此景中的亲身感受,悲悼王朝故家的沦落和自己的不幸遭遇。“一目清无留处,任屋浮天上,身集空虚。”放眼望去,西湖美景一目了然,毫无滞留之处,湖水明净,任凭船儿在湖面飘浮,如同浮游在空中,人也仿佛置身在浩渺无边的虚空,飘飘然若羽化而登仙。这三句写景如画,写出了荡舟湖面的感受。在抒写自己的感受时,词人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力和敏锐细致的观察力:天空倒映在水中,故而船仿佛浮于天上,人随舟摇荡,无所倚靠,故而有置身太虚之感。“残烧夕阳过雁,点点疏疏。”残烧夕阳:形容夕阳像即将烧尽的火球。化用自居易《秋思》诗:“夕照红于烧。”这二句写傍晚时的景色,境界超迈,渲染出西湖夕照之美,引人遐思。“故人老大,好襟怀,消减全无。”昔日和我同游共饮的友人如今都已衰老不堪,昔日的豪迈胸襟、满怀壮志,如今都已消磨殆尽。此几句抒发身世之慨,二语三折,含蕴深广,词人内心的苍凉与落寞不言而喻。“故人”二字在这里是相对于西湖而言,包括了词人自己和上片所提到的“旧时饮者”。“漫赢得,秋声两耳,冷泉亭下骑驴。”我独自怀着怅惘的心情附船着岸,骑着毛驴来到了冷泉亭下,一阵衰飒的秋风迎面吹来,在我耳边“呼呼”作响。末二句更作衰飒之语,传达出词人内心的凄凉之情。他本为宋室后裔,却偏生活在屈辱不振、日趋没落的南宋末年,朝廷昏庸,奸佞当道,自己被弃置不用,虽有满腔豪情壮志,但除了骑驴听秋声外,还能有什么作为呢?同时,在行文上也照应了开头,也道出了他为何甘作隐士退居山林的原因。▲
在《全宋词》收录的赵汝茪的九首词中,这首《汉宫春》系于末位,与前八首相较,所表现的题材与所表达的情调,也迥然不同。前八首,除《梦江南》外,都是摹写女子伤春怨别的闺情之作,透露出一种优雅闲适的情调,让人联想到“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辛弃疾《丑奴儿》)的词句。这首《汉宫春》是感时忧世、感慨伤怀之作。词人似乎也已从生活优裕的宗室子弟,沦为身着破荷衣、冷泉亭下骑驴、逃避世俗的隐者。情调哀痛沉郁,透露出一种“世纪末”的悲凉色彩。很可能,是他经历了赵宋王朝式微、宗室零落后的晚期作品。
开篇是,“着破荷衣,笑西风吹我,又落西湖”。词中人物的形象,无疑是词人自身的形象。自屈子有“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离骚》)的比拟后,后世常借“荷衣”以指隐者的服装,而“荷衣”这个语码符号也就具有隐者的含义。荷衣已经着破,既说明他身世的零落,还说明服着时间非短,他过隐士生活已有一段较长的时光。从“又落西湖”的词意推测,词人这年秋天是重到西湖;从“旧时饮者”、“故人”的称谓看,他对西湖还很熟悉。着荷衣做隐者原是避世绝俗之举,却被“西风吹我,又落西湖”,重新来到这“东南形胜,三吴都会”、“自古繁华”的烟柳热闹之地,盖非出于本愿。所以“笑”这个领字,似有命运捉弄、无可奈何的苦涩滋味,并无庆幸之意,实是苦笑。开篇三句,隐约地告诉读者,词人已不是“当年刘郎”,不仅他已自许为隐者,对形胜、繁华的杭州也别有一番情怀了。杭州,南宋称为临安,即宋王朝南渡后的帝京。作为宋太宗第四子商王元份的七世孙这样一个宗室子弟,对重来帝京以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绪对待,其中必有缘故,因此就给人留下了悬念,留下了疑猜。旧地重游,必有比较,比较中也必有新的观感,所以,紧接着就抒写自己的观感:其一,是“湖中旧时饮者,今与谁俱?”旧时同气相求、同酌共饮的朋友已风流云散,无处可求。其二,“山山映带(景物映衬,相互关连),似携来、画卷重舒。三十里、芙蓉步障(屏幕),依然红翠相扶。”西湖依然风姿如画,美景依旧。词人巧用反衬之法,抓住西湖典型的景色,着意渲染,以热色艳丽的风景反衬冷色的零落的人事,抒写出世易时移、物是人非的悲凉情怀。
下片,更值得玩味。“一目清无留处”,承上启下,上承前片的写景,下启由以上景色生发的感受。一个“清”字,从字面看,是说西湖胜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但从语言的语码、符号作用看,却颇有深意。“清”与“昏”相对,有看得真切、透彻、洞悉无余的意义。词句隐寓着对南宋王朝已病入膏肓、无可药救的深切了解这层意思。“任屋浮天上、身集空虚”,从字面看,是写自己在湖中的一种感受:西湖如镜,蓝天如碧,水天澄澈,岸边的房屋和上面的蓝天都映在水中,房屋也如浮在天上。任凭房屋浮在天上,自身停留在水天澄澈的虚空之中。这境界,如同欧阳修在《采桑子》中描画的,“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其湖中别有天。”但《易林》有云:“水暴横行,浮屋坏墙”。这“屋浮”的形象,有着南宋王朝内外交困、政局动荡的寓意。而“任”字,透露出词人对南宋王朝的失望,已不抱希望,任其屋浮天上、墙坏壁塌的意思。至于自己,也只能委身造化听天由命,置身空虚,超脱尘世了。联系到他做隐士(至少内心向往隐士)、遁迹自然的行状来看,恰是言行相符,并非臆断。
至于“残烧夕阳过雁,点点疏疏”,是化用白居易《秋思》“夕照红于烧”的诗意,但“夕阳”这个语码就有王朝末日的特定含义,多数人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李商隐的名句,作唐王朝行将灭亡的预言看待。那么词人这美艳的形象,也是对宋王朝犹如残阳、已好景不长的预告。在这黄昏时刻,疏疏点点的过雁,急急惶惶振翅向远方飞去,想寻找自己的归宿,正象征着有识之士,觉得大局已定,回天乏力,或退出仕途,或隐迹江湖,或皈依空门,各自寻找退路的现实。所以这是一幅肃杀、衰败、凄凉的末世寓意图,是词人用比的手法借景抒情、最含深意的形象。
“故人老大,好襟怀、消减全无。”则是词人怀着激愤和沉痛对南宋王朝不发不快的直接评论。南渡之初,朝野不乏恢复中原的壮志,“好襟怀”,当指此。但赵宋最高统治者,心怀鬼胎,苟且偷安,醉生梦死。诚如文及翁写的,“一勺西湖水,渡江来,百年歌舞,百年酣醉。”(《贺新郎·游西湖有感》)同时又压制、打击、排挤主战力量,使英雄塞路,报国无门,壮志消磨以尽,造成世风日颓,如江河日下,半壁山河,难以收拾的局面。这是多么令人扼腕的下场!大概这也就是词人不愿意重来京城、重游西湖的真正原因。至此,词人以“慢赢得,秋风两耳,冷泉亭下骑驴”这样深沉的感慨收束了全词。“两耳秋风”,即满耳的秋声。秋声者,世纪末的衰颓没落之音也。词人再描绘出一个鲜明的形象:一个着破荷衣的宗室子弟,骑着一头毛驴,踽踽独行在冷泉亭下。这等凄楚的情景,正是王室式微的绝好象征。但这沉痛的心意由“慢赢得”三字引出,沉痛之情偏以淡语、谐语、反语道之,更有一种悲从中来的异样的兴发感动力量。
况周颐对赵汝茪的词,原有“格调本不甚高”的评价,但对这首词,尤其对下片部分,评曰:“以清丽之笔作淡语,便似冰壶濯魄,玉骨横秋。绮纨粉黛,回眸无色。”相当推崇。究其原因,大概也是看到了这位赵氏宗室并非醉生梦死之徒,当他被抛出温柔富贵之乡后,尚有魂魄,尚有骨气,一扫原先的绮纨粉黛,能写出这感时伤世、饱含家国之痛的好词章。▲
这首词为重游西湖,对景感怀之作。作者虽为宗室,但因家道中落,无心仕宦,长期隐居林泉。再次重来杭州见风景依旧,而人事全非,当年的酒朋诗侣如今逐渐凋零,因而顿觉“好襟怀、消减全无”。百感交集,怀念过去,写下这首词。
赵汝茪 guāng(约公元1247年前后在世),字参晦,号霞山,又号退斋,赵宋宗室,宋太宗第四子、商王元份七世孙,为赵善官之幼子。里居及生卒年均不详,约宋理宗淳佑中前后在世。有词名,周密曾拟其词体作词,宋编的《阳春白雪》和《绝妙好词》均选其作品,《全宋词》辑其《退斋词》一卷,存词九篇。
客难东方朔曰:“苏秦、张仪一当万乘之主,而身都卿相之位,泽及后世。今子大夫修先王之术,慕圣人之义,讽诵诗书百家之言,不可胜记,著于竹帛;唇腐齿落,服膺而不可释,好学乐道之效,明白甚矣;自以为智能海内无双,则可谓博闻辩智矣。然悉力尽忠,以事圣帝,旷日持久,积数十年,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意者尚有遗行邪?同胞之徒,无所容居,其故何也?”
东方先生喟然长息,仰而应之曰:“是故非子之所能备。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岂可同哉?夫苏秦、张仪之时,周室大坏,诸侯不朝,力政争权,相擒以兵,并为十二国,未有雌雄。得士者强,失士者亡,故说得行焉。身处尊位,珍宝充内,外有仓麋,泽及后世,子孙长享。今则不然:圣帝德流,天下震慑,诸侯宾服,连四海之外以为带,安于覆盂;天下平均,合为一家,动发举事,犹运之掌,贤与不肖何以异哉?遵天之道,顺地之理,物无不得其所;故绥之则安,动之则苦;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抗之则在青云之上,抑之则在深渊之下;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虽欲尽节效情,安知前后?夫天地之大,士民之众,竭精驰说,并进辐凑者,不可胜数;悉力慕之,困于衣食,或失门户。使苏秦、张仪与仆并生于今之世,曾不得掌故,安敢望侍郎乎!传曰:‘天下无害,虽有圣人,无所施才;上下和同,虽有贤者,无所立功。’故曰:时异事异。
“虽然,安可以不务修身乎哉!《诗》曰:‘鼓钟于宫,声闻于外。’‘鹤鸣九皋,声闻于天’。苟能修身,何患不荣!太公体行仁义,七十有二,乃设用于文武,得信厥说。封于齐,七百岁而不绝。此士所以日夜孳孳,修学敏行,而不敢怠也。譬若鹡鸰,飞且鸣矣。传曰:‘天不为人之恶寒而辍其冬,地不为人之恶险而辍其广,君子不为小人之匈匈而易其行。’‘天有常度,地有常形,君子有常行;君子道其常,小人计其功。”诗云:‘礼义之不愆,何恤人之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黈纩充耳,所以塞聪。明有所不见,聪有所不闻,举大德,赦小过,无求备于一人之义也。枉而直之,使自得之;优而柔之,使自求之;揆而度之,使自索之。盖圣人之教化如此,欲其自得之;自得之,则敏且广矣。
“今世之处士,时虽不用,块然无徒,廓然独居;上观许山,下察接舆;计同范蠡,忠合子胥;天下和平,与义相扶,寡偶少徒,固其宜也。子何疑于予哉?若大燕之用乐毅,秦之任李斯,郦食其之下齐,说行如流,曲从如环;所欲必得,功若丘山;海内定,国家安;是遇其时者也,子又何怪之邪?语曰:‘以管窥天,以蠡测海,以莛撞钟,’岂能通其条贯,考其文理,发其音声哉?犹是观之,譬由鼱鼩之袭狗,孤豚之咋虎,至则靡耳,何功之有?今以下愚而非处士,虽欲勿困,固不得已,此适足以明其不知权变,而终惑于大道也。”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昔者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其后殷汤亦年百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推其年数,盖亦俱不减百岁。周文王年九十七岁,武王年九十三岁,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后竞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当时群臣材识不远,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阐圣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数千百年已来,未有伦比。即位之初,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又不许创立寺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之手,今纵未能即行,岂可恣之转令盛也?
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又令诸寺递迎供养。臣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丰人乐,徇人之心,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姓何人,岂合更惜身命!”焚顶烧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惟恐后时,老少奔波,弃其业次。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令入宫禁?
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古之诸侯,行吊于其国,尚令巫祝先以桃茹祓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茹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岂不快哉!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无任感激恳悃之至,谨奉表以闻。臣某诚惶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