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庭院深深,杨柳阴浓,在这美丽的环境里燕子双双终日呢喃,占尽风光,一池春水,荡漾着碧波,燕子双双掠水而过。
池塘中浮萍散漫,池塘上柳絮飘扬。落花随水流去,燕子非常怜惜,便把那一片片的落花衔到梁上的巢里去了。
注释
①阮郎归:词牌名,又名“醉桃源”“醉桃园”“碧桃春”。双调,四十七字,前段四句,四平韵;后段五句,四平韵。
②呢喃(ní nán):形容小声说话,泛指女孩子的撒娇时的声音。
③蹴(cù)水:点水,踏水,掠水。
④萍:一年生草本植物,浮生水面,叶子扁平,表面绿色,背面紫红色,叶下生须根,开白花,称“浮萍”。
⑤飘飏(yáng):飘扬,飘动飞扬。
⑥衔(xián):含着,用嘴叼。
⑦画梁:有彩绘装饰的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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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周密《武林旧事》卷七记载,南宋孝宗乾道三年(1167年)三月初十,宋孝宗陪太上皇宋高宗,至后苑赏花,“回至清妍亭看茶蘼,就登御舟,绕堤闲游。倚阑闲看,适有双燕掠水飞过,传旨令曾觌赋之,遂进《阮郎归》。”可见这是奉旨填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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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祗谟《远志斋词衷》说:“咏物固不可不似,尤忌刻意太似。取形不如取神,用事不若用意。”此词深得其中之昧。处处说燕,而终篇无一燕字。说它写得不像,却很像;说它像,却又不太像,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取其神而不袭其貌。词人主要通过烘托、陪衬等方法,迂回曲折地描写燕子所处的环境,燕子的声音、动作和体态;同时还借助了明喻和暗喻等手法。词的起首二句先写环境,后写声音。庭院深深,杨柳阴浓,渲染了庭院的深邃静。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唯有双双紫燕,终日呢喃,神态上这就突出了词中的主体。不径说燕子,仅以“呢喃”二字,从声音上勾画出它的特点,接着后面两句,也以同样的结构,先写环境,后写动作,只是词人的眼先已庭院移到池塘。
一池春水,雨后新涨,碧波荡漾,境极美矣。此时忽有双双燕子,掠水而过。这是以环境之静,烘托燕子之动,动静相宜,便产生优美的情趣。“蹴水忙”三字,可谓得燕子之神。一只燕子刚从水面上点了一下,飞了过去,紧接着又一只燕子从水面上点了一下,飞了过去……飞燕踏水,前后相续,活生生的一幅飞燕闹春图呈现于眼前。虽不言燕,而生动的燕子形象已入读者眼帘了。
过片二句,通过环境的渲染、烘托,又进一步运用明喻或暗喻摹拟燕子的形象。用比喻亦不易,“体认稍真,则拘而不畅;摹写差远,则晦而不明”(见张炎《词源》论咏物),其妙亦在似与不似之间。“萍散漫”,承上片“池塘”而来。池塘上浮萍点点,逐水飘流,映衬了空中的飞燕。“絮飘飏”承起句“柳阴”而来。既云有阴阴杨柳,自有柳絮飘飏,于中也自然地点出时当絮飞花落的暮春,与《武林旧事》所说的“三月初十日”恰相符合。柳絮在风中飘扬,烘托出燕子在天空飞翔的姿态。其体态轻盈,情韵杳眇,悠然可想。而着一“狂”字,回味无穷。
结尾二句,是全篇的警策,犹如画龙点睛,全篇因之警动。暮春时节,落红阵阵,有的飘在岸上,有的落入水中,惹人怜惜。词人说:“为怜流去落红香,衔将归画梁。”写燕子惜花,同时也将人之怜香惜艳的心情反映出来。“落花都上燕巢泥”,是李清照(一作周邦彦)《浣溪沙》中的句子。李清照早于曾觌,曾词人之根可能出于李词。然李词所的只是燕子衔泥筑巢的结果,而曾词则刻画其过程,形象更为生动,情感更加浓厚。同时,下句的“归”字与上句的“去”字,相互呼应,落花逐水而流,而多情的燕子却把它一口一口衔回画梁,筑成芳巢。这就赋予燕子以大雅不俗的性格,实际上也映射出词人自己的“心影”。这词的艺术表现手法是相当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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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觌(音di迪)(1109-1180) 字纯甫,汴京(今河南开封)人。绍兴中,为建王内知客。孝宗受禅,以潜邸旧人,授权知阁门事。淳熙初,除开府仪同三司,加少保、醴泉观使。趋奉宫廷,词多应制之作。其词语言婉丽,风格柔媚。代表作为《阮郎归》、《水调歌头》《西江月》《定风波》(长相思》、《采桑子》、《眼儿媚》、《忆秦娥》等,其中以《阮郎归》一词为最著名。
夫凌云概日,由余之所未窥;千门万户,张衡之所曾赋。周王璧台之上,汉帝金屋之中,玉树以珊瑚为枝,珠帘以玳瑁为匣。其中有丽人焉。其人也:五陵豪族,充选掖庭;四姓良家,驰名永巷。亦有颖川新市、河间观津,本号娇娥,曾名巧笑。楚王宫里,无不推其细腰;卫国佳人,俱言讶其纤手。阅诗敦礼,岂东邻之自媒;婉约风流,异西施之被教。弟兄协律,生小学歌;少长河阳,由来能舞。琵琶新曲,无待石崇;箜篌杂引,非关曹植。传鼓瑟于杨家,得吹箫于秦女。
至若宠闻长乐,陈后知而不平;画出天仙,阏氏览而遥妒。至若东邻巧笑,来侍寝于更衣;西子微颦,得横陈于甲帐。陪游馺娑,骋纤腰于结风;长乐鸳鸯,奏新声于度曲。妆鸣蝉之薄鬓,照堕马之垂鬟。反插金钿,横抽宝树。南都石黛,最发双蛾;北地燕脂,偏开两靥。亦有岭上仙童,分丸魏帝;腰中宝风,授历轩辕。金星将婺女争华,麝月与嫦娥竞爽。惊鸾冶袖,时飘韩掾之香;飞燕长裾,宜结陈王之佩。虽非图画,入甘泉而不分;言异神仙,戏阳台而无别。真可谓倾国倾城,无对无双者也。加以天时开朗,逸思雕华,妙解文章,尤工诗赋。琉璃砚匣,终日随身;翡翠笔床,无时离手。清文满箧,非惟芍药之花;新制连篇,宁止蒲萄之树。九日登高,时有缘情之作;万年公主,非无累德之辞。其佳丽也如彼,其才情也如此。
既而椒宫宛转,柘馆阴岑,绛鹤晨严,铜蠡昼静。三星未夕,不事怀衾;五日尤赊,谁能理曲。优游少托,寂寞多闲。厌长乐之疏钟,劳中宫之缓箭。纤腰无力,怯南阳之捣衣;生长深宫,笑扶风之织锦。虽复投壶玉女,为观尽于百骁;争博齐姬,心赏穷于六箸。无怡神于暇景,惟属意于新诗。庶得代彼皋苏,微蠲愁疾。但往世名篇,当今巧制,分诸麟阁,散在鸿都。不藉篇章,无由披览。
于是燃指瞑写,弄笔晨书,撰录艳歌,凡为十卷。曾无忝于雅颂,亦靡滥于风人,泾渭之间,如斯而已。
于是丽以金箱,装之宝轴。三台妙迹,龙伸蠼屈之书;五色花笺,河北胶东之纸。高楼红粉,仍定鱼鲁之文;辟恶生香,聊防羽陵之蠹。灵飞太甲,高擅玉函;鸿烈仙方,长推丹枕。至如青牛帐里,馀曲既终;朱鸟窗前,新妆已竟。放当开兹缥帙,散此绦绳,永对玩于书帷,长循环于纤手。岂如邓学春秋,儒者之功难习;窦专黄老,金丹之术不成。因胜西蜀豪家,托情穷于鲁殿;东储甲观,流咏止于洞箫。娈彼诸嫉,聊同弃日,猗欤彤管,无或讥焉。
泰山之阳,汶水西流;其阴,济水东流。阳谷皆入汶,阴谷皆入济。当其南北分者,古长城也。最高日观峰,在长城南十五里。
余以乾隆三十九年十二月,自京师乘风雪,历齐河、长清,穿泰山西北谷,越长城之限,至于泰安。是月丁未,与知府朱孝纯子颍由南麓登。四十五里,道皆砌石为磴,其级七千有余。
泰山正南面有三谷。中谷绕泰安城下,郦道元所谓环水也。余始循以入,道少半,越中岭,复循西谷,遂至其巅。古时登山,循东谷入,道有天门。东谷者,古谓之天门溪水,余所不至也。今所经中岭及山巅崖限当道者,世皆谓之天门云。道中迷雾冰滑,磴几不可登。及既上,苍山负雪,明烛天南;望晚日照城郭,汶水、徂徕如画,而半山居雾若带然。
戊申晦,五鼓,与子颖坐日观亭,待日出。大风扬积雪击面。亭东自足下皆云漫。稍见云中白若摴蒱数十立者,山也。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彩。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或曰,此东海也。回视日观以西峰,或得日,或否,绛皓驳色,而皆若偻。
亭西有岱祠,又有碧霞元君祠;皇帝行宫在碧霞元君祠东。是日,观道中石刻,自唐显庆以来,其远古刻尽漫失。僻不当道者,皆不及往。
山多石,少土;石苍黑色,多平方,少圜。少杂树,多松,生石罅,皆平顶。冰雪,无瀑水,无鸟兽音迹。至日观数里内无树,而雪与人膝齐。
桐城姚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