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作亭者谁?山之僧智仙也。名之者谁?太守自谓也。太守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故自号曰醉翁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至于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
译文
环绕滁州的都是山。那西南的几座山峰,树林和山谷尤其优美。一眼望去树木茂盛,又幽深又秀丽的,那是琅琊山。沿着山路走六七里,渐渐听到潺潺的水声,看到流水从两座山峰之间倾泻而出的,那是酿泉。泉水沿着山峰折绕,沿着山路拐弯,有一座亭子像飞鸟展翅似地,飞架在泉上,那就是醉翁亭。建造这亭子的是谁呢?是山上的和尚智仙。给它取名的又是谁呢?太守用自己的别号(醉翁)来命名。太守和他的宾客们来这儿饮酒,只喝一点儿就醉了;而且年纪又最大,所以自号“醉翁”。醉翁的情趣不在于喝酒,而在欣赏山水的美景。欣赏山水美景的乐趣,领会在心里,寄托在酒上。
至于太阳的升起,山林里的雾气散了;烟云聚拢来,山谷就显得昏暗了;朝则自暗而明,暮则自明而暗,或暗或明,变化不一,这就是山中的朝暮。野花开了,有一股清幽的香味;好的树木枝繁叶茂,形成一片浓密的绿荫;风高霜洁,天高气爽,水落石出,这就是山中的四季。清晨前往,黄昏归来,四季的风光不同,乐趣也是无穷无尽的。
至于背着东西的人在路上欢唱,来去行路的人在树下休息,前面的招呼,后面的答应;老人弯着腰走,小孩子由大人领着走。来来往往不断的行人,是滁州的游客。到溪边钓鱼,溪水深并且鱼肉肥美;用酿泉造酒,泉水清并且酒也清;野味野菜,横七竖八地摆在面前的,那是太守主办的宴席。宴会喝酒的乐趣,不在于音乐;投射的中了,下棋的赢了,酒杯和酒筹交互错杂;时起时坐大声喧闹的人,是欢乐的宾客们。一个脸色苍老的老人,醉醺醺地坐在众人中间,是太守喝醉了。
不久,太阳下山了,人影散乱,宾客们跟随太守回去了。树林里的枝叶茂密成荫,鸟儿到处叫,是游人离开后鸟儿在欢乐地跳跃。但是鸟儿只知道山林中的快乐,却不知道人们的快乐;而人们只知道跟随太守游玩的快乐,却不知道太守以游人的快乐为快乐啊。醉了能够和大家一起欢乐,醒来能够用文章记述这乐事的人,那就是太守啊。太守是谁呢?是庐陵欧阳修吧。
注释
环:环绕。
皆:副词,都。
环滁:环绕着滁州城。
滁:滁州,今安徽省滁州市琅琊区。
其:代词,它,指滁州城。
壑:山谷。
尤:格外,特别。
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树木茂盛,又幽深又秀丽的,是琅琊山。蔚然:草木茂盛的样子。而:表并列。
峰回路转:山势回环,路也跟着拐弯。比喻事情经历挫折失败后,出现新的转机。
山:名词作状语,沿着山路。
潺潺:流水声。
而:表承接。
酿泉:泉的名字。因水清可以酿酒,故名。
回:回环,曲折环绕。
翼然:像鸟张开翅膀一样。
然:......的样子。
临:居高面下,由上看下。。
于:在。
作:建造。
名:名词作动词,命名。
自谓:自称,用自己的别号来命名。
号:名词作动词,取别号。
曰:叫做。
辄:就。
年又最高:年纪又是最大的。
意:这里指情趣。“醉翁之意不在酒”,后来用以比喻本意不在此而另有目的。
乎:相当于“于”。
得:领会。
寓:寄托。
林霏:树林中的雾气。霏,原指雨、雾纷飞,此处指雾气。
开:消散,散开。
归:聚拢。
暝:昏暗。
晦:阴暗。
晦明:指天气阴晴明暗。
芳:香花。
发:开放。
佳木秀而繁阴,好的树木枝繁叶茂,形成一片浓密的绿荫。
秀:茂盛,繁茂。
繁阴:一片浓密的树荫。
风霜高洁:就是风高霜洁。天高气爽,霜色洁白。
至于:连词,于句首,表示两段的过渡,提起另事。
负者:背着东西的人。
休于树:在树下休息。
伛偻:腰弯背曲的样子,这里指老年人
提携:指搀扶着走的小孩子。
临:靠近,这里是“……旁”的意思。
渔:捕鱼。
酿泉:一座泉水的名字,原名玻璃泉,在琅邪山醉翁亭下。
洌:水(酒)清。
山肴:野味。
野蔌:野菜。蔌,菜蔬。
杂然:众多而杂乱的样子。
陈:摆放,摆设。
酣:尽情地喝酒。
丝:琴、瑟之类的弦乐器。
竹:箫、笛之类的管乐器。非丝非竹:不在于琴弦管箫。
射:这里指投壶,宴饮时的一种游戏,把箭向壶里投,投中多的为胜,负者照规定的杯数喝酒。
弈:下棋。这里用做动词,下围棋。
觥筹交错:酒杯和酒筹相错杂。形容喝酒尽欢的样子。
觥:酒杯。
筹:酒筹,用来计算饮酒数量的筹子。
苍颜:脸色苍老。
颓然乎其间:醉醺醺地坐在众人中间。颓然,原意是精神不振的样子,这里形容醉态。
归:回家。
已而:不久。
阴翳:形容枝叶茂密成阴。
翳:遮蔽。
鸣声上下:意思是鸟到处叫。上下,指高处和低处的树林。
乐①其乐②:以游人的快乐为快乐 乐①:意动用法,以…为乐。乐②:快乐。
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醉了能够同大家一起欢乐,醒了能够用文章记述这乐事的人。
谓:为,是。
庐陵:庐陵郡,就是吉洲。今江西省吉安市,欧阳修先世为庐陵大族。
参考资料:
虚词注解
“而”用法:
1.蔚然而深秀者:表并列
2.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表承接
3.而年又最高:表递进
4.得之心而寓之酒也:表递进
5.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瞑:表承接
6.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表承接
7.水落而石出者:表承接
8.朝而往,暮而归:表修饰
9.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表因果
10.往来而不绝者:表修饰
11.临溪而渔:【有争议】Ⅰ.当“临”为动词时,表顺接 Ⅱ.当“临”为介词时,表修饰
12.溪深而鱼肥:表并列
13.泉香而酒洌:表并列
14.杂然而前陈者:表修饰
15.起坐而喧哗者:表并列
16.太守归而宾客从也:表承接
17.而不知人之乐:表转折
“之”用法:
1.望之蔚然而深秀者: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不译
2.泻出于两峰之间者:助词,的
3.名之者谁:代词,指醉翁亭
4.醉翁之意不在酒:助词,的
5.山水之乐:助词,的
6.得之心而寓之酒也:代词,指代“山水之乐”
7.山间之朝暮也:助词,的
8.宴酣之乐:助词,的
9.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不译
词类活用
1. 山行六七里 山:沿着山谷,名词作状语
2. 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 翼然:像鸟儿的翅膀张开一样,名词作状语。
3. 名之者谁 名:命名,取名,名词用作动词。
4. 自号曰醉翁也 号:取名,名词用作动词。
5. 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 (前)乐:以……为乐,意动用法;(后)乐:乐趣,名词。
6. 至于负者歌于途 歌:歌曲,名词用作动词,唱歌。
7. 杂然而前陈者 前:在前面,名词作状语。
8. 太守宴也 宴:设宴,名词作动词
古今异义词
非丝非竹【竹:古义:管乐器;今义:竹子】
四时之景不同【时:古义:季节;今义:时间】
野芳发而幽香【发:古义:开放;今义:散发】
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古义:情趣;今义:愿望,心愿】
林霏开【开:古义:消散;今义:打开】
颓然乎其间者【颓然:古义:醉醺醺的样子;今义:颓废的样子】
一词多义
1.归:
太守归而宾客从:回去
云归而岩穴暝:聚拢
暮而归:回来
2.谓:
太守谓谁:为,是
太守自谓也:命名
3.临:
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居高向下
临溪而渔:靠近
4.秀
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秀丽
佳木秀而繁阴:草木茂盛的样子
5.乐
山水之乐:乐趣
人知从太守游而乐:欢乐
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对...感到快乐【第一个“乐”】
6.而
溪深而鱼肥;表并列
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表递进
杂然而陈前者;表修饰
若夫日出而林霏开;表承接
特殊句式
1.倒装句:
至于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
(正常语序应为“于途歌”“于树休”。状语后置句)
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
(述以文:述之以文,以文述之,即是省略句,又是倒装句,属状语后置句。)
2.判断句:
环滁皆山也。(“也”表示判断语气。)
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 (“…者,…也”,判断句式的标志。)
有亭翼然临于泉上,醉翁亭也。(“也”表示判断语气。)
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 (“…者,…也”,判断句式的标志。)
水落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 (“…者,…也”,判断句式的标志。)
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 (“…者,…也”,判断句式的标志。)
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者,…也”,判断句式的标志。)
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者,…也”,判断句式的标志。)
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者,…也”,判断句式的标志。)
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者,…也”,判断句式的标志。)
庐陵欧阳修也。(“也”表示判断语气。)
3.省略句:
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心”和“酒”前面都省略了介词“于”,应为“得之于心而寓之于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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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庆历五年(一零四五),参知政事范仲淹等人遭谗离职,欧阳修上书替他们分辩,被贬到滁州做了两年知州。到任以后,他内心抑郁,但还能发挥“宽简而不扰”的作风,取得了某些政绩。《醉翁亭记》就写在这个时期。文章描写了滁州一带朝暮四季自然景物不同的幽深秀美,滁州百姓和平宁静的生活,特别是作者在山林中与民一齐游赏宴饮的乐趣。全文贯穿一个“乐”字,其中则包含着比较复杂曲折的内容。一则暗示出一个封建地方长官能“与民同乐”的情怀,一则在寄情山水背后隐藏着难言的苦衷。正当四十岁的盛年却自号“醉翁”,而且经常出游,加上他那“饮少辄醉”、“颓然乎其间”的种种表现,都表明欧阳修是借山水之乐来排谴谪居生活的苦闷。作者醉在两处:一是陶醉于山水美景之中,二是陶醉于与民同乐之中。
中心思想:这篇优美的山水游记通过描写醉翁亭的秀丽、自然风光和对游人之乐的叙述,勾勒出一幅太守与民同乐的图画,抒发了作者的政治理想和娱情山水以排遣抑郁的复杂感情。
通过描写醉翁亭的自然景色和太守宴游的场面,表现诗人寄情山水、与民同乐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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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描写醉翁亭的秀丽环境和自然风光,勾勒出一幅太守与民同乐的图画,抒发了作者的政治思想和寄情山水以排遣遭受打击的复杂感情。 全文描写醉翁亭秀丽的环境、变化多姿的自然风光和游人的山水之乐、游宴之乐,表现了作者与民同乐的思想,抒发了他贬谪后的抑郁心情。
作者对滁州优美山水风景的讴歌,对建设和平安定、与民同乐的理想社会的努力和向往,尤其是作者委婉而含蓄地所吐露的苦闷,这对宋仁宗时代的昏暗政治,无疑在客观上是一种揭露,这些自然都闪烁着思想光芒。尤其是这篇文章的语言,准确、鲜明、生动、优美,句式整齐而有变化,全文重复运用“……者……也”的判断句句式,并且连用二十一个“也”字,增强文章特有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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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亭记》作于宋仁宗庆历五年(1045年),当时欧阳修正任滁州太守。欧阳修在滁州实行宽简政治,发展生产,使当地人过上了一种和平安定的生活。但是当时整个的北宋王朝,虽然政治开明、风调雨顺,但国家的积弊不能消除,这又不能不使他感到沉重的忧虑和痛苦。
参考资料:
《醉翁亭记》是一篇优美的散文。这篇散文饶有诗情画意,别具清丽格调,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确是不可多得的。庆历五年春,欧阳修由于声援范仲淹等人,再遭贬斥,出知滁洲,本文作于到滁州的第二年。“庆历新政”的失败,使他感到苦闷;外放可以摆脱朝廷党争,对他也是一种安慰。文章表现了作者这种复杂的心情。本文以一个“乐”字贯穿全篇,并坦言“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把政治失意,仕途坎坷的内心抑郁和苦闷寄情于山水之间,消融于与民同乐之间,在描绘一幅幅变化多姿、秀丽妩媚的优美图画时,体现儒家的传统思想,正如《尚书》所言:“德惟善政,政在养民。”表现了他随遇而安、与民同乐的旷达情怀。
全文共四段,条理清楚,构思极为精巧。
此文第一段写醉翁亭之所在,并引出人和事。分五步突出醉翁亭。首先以“环滁皆山也”五字领起,将滁州的地理环境一笔勾出,点出醉翁亭座落在群山之中。作者纵观滁州全貌,鸟瞰群山怀抱之景。接着作者将“镜头”全景移向局部,先写“西南诸峰,林壑尤美”,醉翁亭座落在有最美的林壑的西南诸峰之中,视野集中到最佳处。再写琅琊山“蔚然而深秀”,点山“秀”,照应上文的“美”。又写酿泉,其名字透出了泉与酒的关系,好泉酿好酒,好酒叫人醉。“醉翁亭”的名字便暗中透出。然后写醉翁亭,“行六七里,峰回路转,有亭翼然”,照应上文“蔚然而深秀”,可看出醉翁亭座落在山清水秀的最佳位置上。为下文的活动安排了一个优美独特的背景。作者接着转向叙事抒情,用两个短句自问自答,道出亭的来历:“作之者谁?山之僧智仙也。名之者谁?太守自谓也。”同时点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愚之酒也”。说明“醉翁”二字的深意,把景与情直接联系起来。这段层与层间过渡巧妙,由山而峰,由峰而泉,由泉而亭,由亭而人,由人而酒,由酒而醉翁,再由“醉翁之意不在酒”引出“山水之乐”这一全文的核心命意。句句相衔不着痕迹,给人完整的“山水之乐”印象。
第二段,分述山间朝暮四季的不同景色。作者先用排偶句“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瞑”描绘出山间两幅对比鲜明的朝暮画面。接着用“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一句话概括了山间春、夏、秋、冬四季的不同风光,一季一幅画面。“朝而往”以下四句是小结,作者直接抒发了自己被美景陶醉的欢乐心情。“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这是上一段总写“山水之乐”的具体化。这里用对偶句描写,散句收束,抑扬顿挫,音韵谐美。
第三段写滁人的游乐和太守的宴饮。此段描写由景物转移到人事上。先写滁人之游,描绘出一幅太平祥和的百姓游乐图。游乐场景映在太守的眼里,便多了一层政治清明的意味。接着写太守设宴,众宾宴饮之乐。宴席丰盛而充满野趣,众宾起坐喧哗,乐不可支。太守乐中酒酣而醉,此醉是为山水之乐而醉,更为能与吏民同乐而醉。体现太守与下属关系融洽,“政通人和”才能有这样的乐。
第四段,写宴会散、众人归的情景。“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之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作者巧妙地用禽鸟之乐衬托游人之乐,又以游人之乐衬托太守之乐。但太守之乐与众不同,不是众人所能理解的。作者并没有袒露胸怀,只含蓄地说:“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此句与醉翁亭的名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前后呼应,并与“滁人游”、“太守宴”、“众宾欢”、“太守醉”联成一条抒情的线索,曲折地表达了作者内心复杂的思想感情。
参考资料:
意境优美
好的散文应为诗,要创造优美的意境。所谓意境包含着意和境两个方面的范畴,它是浸润着作者主观感情的艺术画面。优秀的散文应该有风光绮丽的图画美,给读者独特的审美感受,以悦目而致赏心。《醉翁亭记》的思想意脉是一个“乐”字,“醉”中之乐,它像一根彩线联缀各幅画面。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放情林木,醉意山水,这是作者的真意。散文立意犹如设了张本,作者就根据这样的“意”写了秀丽的“境”,从而达到情与景的交融,意与境的相谐。作者是从这样几方面濡笔,描绘散文境界的。
山水相映之美。在作者笔下,醉翁亭的远近左右是一张山水画。有山,有泉,有林,有亭,然而作者又没有孤立用墨,而是交织一体,既各尽其美,又多样统一。“蔚然而深秀的琅琊山,风光秀丽,迤俪连绵,苍翠欲滴。群山作为背景,一圈环绕而过。林深路曲,泉流弯旋,则“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这样山与泉相依,泉与亭相衬,一幅画中山水亭台,构成诗一般的优美意境。
朝暮变化之美。“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阴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写出了醉翁亭早晚变化的优美景色。由于早晚不同,则作者运笔的色调、气氛有别。早晨有宁静之状,清新之息,傍晚则有昏暗之象,薄暮之气。作者对景色变化的观察既深且细、笔触如丝,以不同的景象写出了相异的境界。
四季变幻之美。“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只四时也”,描写了四季景物的变化。芳草萋萋,幽香扑鼻是春光;林木挺拔,枝繁叶茂是夏景;风声萧瑟,霜重铺路是秋色;水瘦石枯,草木凋零是冬景。变化有致,给人不同的美学享受。四幅画面相互映衬,春光如海映衬了秋色肃杀;夏日繁茂映衬了冬景寒洌。
动静对比之美。文中先说景物与景物之间的动静对比。蔚然壮秀的琅琊山是静态,潺潺流淌的酿泉水是动态,山色苍郁悦目,泉声琮琮动听,相映成趣。“树木阴翳,鸣声上下”,树木之境对比出百鸟啁啾之动,相得益彰。“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是景物与人物间的动静对比。“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以众宾喧哗之动,对比出太守颓然之静,生趣盎然。
结构精巧
金线串珠。《醉翁亭记》虽然时而山色露布卷面,时而水流泻进画幅,时而人情喧于纸上,看似散,其实一点儿也不乱。首要的原因是作者手中有一根金线。这根金线就是作者的主观感受——“乐”,醉中之“乐”。正因为如此,文章的起、承、转、合,就无不统摄于作者主观感受和体验的波澜起伏。写山水,是抒发“得之心”的乐;写游人不绝路途,是表现人情之乐;写酿泉为酒,野肴铺席,觥筹交错,是表达“宴酣之乐”;写鸣声宛转,飞荡林间,是显示“禽鸟之乐”,更是为着表现太守自我陶醉的“游而乐”。欢于万物,乐在其中,全文因景生乐,因乐而抒情,这样,行文走笔,一路写出,围绕个“乐”而展开,就不是断片的杂碎,而是统一的整体,犹如穿千颗珠玉缀在金线之中,收万道阳光凝于聚光镜上。也正因为有聚光点,有主骨架,文笔的散反而会转化成一种特色,显得运笔从容,左右逢源,越是散越是丰满了散文的血肉,增添了散文的生机,增强了散文的内容。
曲径通幽。《醉翁亭记》中有这样一句话:“峰回路转,有亭翼然。”借用这句话来形容这篇散文的结构特色是很恰当的。作者写四时晨昏的不同景物,五光十色的琅风貌,可谓匠心默运,苦意经营。作者为写出醉翁亭的位置,颇下一番心思,他不是径直言之,而是曲折写来。文章一开始敷设了五层笔墨,“环滁皆山”,一层;“西南诸峰”,一层;深秀“琅”,一层;潺潺泉水,一层;“有亭翼然”,一层。五层笔墨不是均衡用力,平分秋色,而是层层烘染,步步进逼。先用大镜头、长镜头,然后推成小镜头、短镜头,最后跳成特写,不平不直,九曲回肠。先用概描,写滁州山景,大笔淋漓。下一“尤”字,文章迭进,带出“西南诸峰”。再着一“望”字,视线集中琅。用毕视觉,跟后就用听觉,“水声潺潺”,于是酿泉入画。尔后,用一“回”字,着一“转”字,醉翁亭才赫然在目,进入卷面。作者在用笔时,好像围野狩猎,逐渐圈小区域。这样不仅让人们了解到醉翁亭之所在,而且通过层层烘托,突出了它的美。如此描写,便使“亭”非比寻常;如此用笔,便使“文”不同凡响。再如文章结尾处,作者为了突出“太守之乐”,也是用的层层烘托的笔法。用禽鸟之乐,反衬众人之乐,再用众人之乐,反衬出太守之乐。这样,太守之乐就在众多的烘托下被推到峰颠,显示出主观感受和体验的高人一筹。
呼应有方。前有伏笔,后必照应;藏墨于首,显豁于尾,是《醉翁亭记》结构安排的第三个特点。文章一开始写道:“名之者谁?太守自谓也。”但太守又“名之者谁”暂按不表,埋下伏笔,催人卒读。直到文章刹尾处,才端示:“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奏到首尾相照之效。再如“太守乐”呼应了“山水之乐”,乐从山水来,太守乐就有了根据。“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照应了“太守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年事既高,又放情山水,太守醉就有了着落。又如“夕阳在山,人影散乱”,纷纷离去,是因为时令已晚,这便跟前文的“暮而归”又恰成照应,把这句话具体化了。处处注意呼应照应,就使文章的内在结构经纬分明,严谨周密。
语言出色
《醉翁亭记》的语言极有特色,格调清丽,遣词凝练,音节铿锵,臻于炉火纯青之境,既有图画美,又有音乐美。
首先,《醉翁亭记》的语言高度概括,含义丰富。最突出的是,作者在本文中首创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水落石出”,已被同时代和后来的作家所用,例如苏轼在著名的《后赤壁赋》中写秋冬之交的江上景色,就直接借用了“水落石出”一词。又由于作者用词精当,词句的概括内容很广,因而“醉翁之意不在酒”“水落石出”已演变成稳定性强、规范性高的成语,发挥了它们的引申意义。
其次,《醉翁亭记》的语言凝练精粹,晶莹润畅。这是作者善于观察事物,精辟地捕捉对象的本质特征并加以提炼的结果。例如写晨昏景象之异,只用两句就概括殆尽:“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林、岩、晨气、暮霭,均是山间习见之物,以此下笔,切景切境。同时,“出”“开”联属,“开”是“出”的后果。“归”“暝”联属,“归”是“暝”的前提。动词的出神入化,互为因果,使变化着的山景逼真欲现,恍若在即。又如写四季景物,作者独到地捕捉了富有季节特点的典型情景,以“香”言春,以“繁”状夏,以“洁”喻秋,以“水”写冬,无不情状俱到,精确熨贴。再如“树木阴翳,鸣声上下”,前句写色,后句传声,兼声兼色,寥寥八字便把薄暮情景表现无遗。还如“有亭翼然”,仅譬一喻,亭的形状、风貌便画出来活像鸟儿展翅,凌空欲飞。滤沏文词水分,浓缩语言容量,使之片言能明百意,只字足敌万语,达到妙造精工的地步。
再次,《醉翁亭记》的语言抑扬抗坠,铿锵悦耳。全文几乎用“也”收束句尾,又一贯通篇,毫无赘烦之弊,反有灵动之妙,具有一唱三叹的风韵。它虽是散文,但借用了诗的语言表现形式,散中有整,参差多变。他安排了不少对句,使句式整饬工稳。
作者虽受骈文影响,但非食而不化,乃是有所创造,融化到笔底,又自然天成。不做作,不矫饰。
参考资料:
《醉翁亭记》是欧阳修的名作,是一篇令人不禁喜爱的名作,最重要的原因是它的精神面貌十分乐观。写作时背景是欧阳修由于参加范仲淹的改革,后失败,欧阳修被株连被贬,此文就是被贬滁州时作者创作的。贯穿《醉翁亭记》全文的主线是“乐”字。醉和乐是统一的,“醉”是表象,“乐”是实质,写醉正是为了写乐。文中写景的成分很重,又多次提到醉字,这是无足怪的。因为既是写亭,自当写出亭的景色;又因亭名“醉翁”,自当写出命名之意,这些全属必要的烘托。文章开始写望琅琊,写“山行”和“闻水声”都暗寓着一个“乐”字。至破题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后,再补一笔,便借“山水之乐”,明白八道出了全文的主线。下文又承“山水之乐”稍稍展开,写出中朝暮和四时之景,,并点出“乐亦无穷”使读者如入佳境。但这种“乐”趣,是人人都体会到的,着还不足为奇。等写到“滁人游”“太守宴·”“众宾欢”时,“乐”的内涵就加深了,因为享受“山水之乐”的不仅有太守及宾客,还有滁人—一州之人,人人都可以纵情山水,这就非同寻常了。文中用“太守醉”结束这欢乐场面,也是有深意的,说明“醉翁之意”的基调。以下从两方面展开;第一,写亭子四周的自然景色,以“乐亦无穷”表现作者纵情山水之意;第二,写滁州官民同乐的情景,极力写出滁州人民的这和平生活怡然自乐和众宾尽欢的情态,并特意塑造了太守醉酒的形象,用这幅生动的风习画从侧面显示出政治清明的景象,也表达了作者“与民同乐”的政治理想。
本文在语言运用上也很有特色,骈散相间,节奏富于变化,读起来声调铿锵,易于成诵,首先本文的语言高度概括,含义丰富。最突出的是,作者在本文首创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水落石出”已被同时代和后来的作家所用。其次“《醉翁亭记》的语言凝练精粹,金荧润畅。再次《醉翁亭记》的语言抑扬顿挫,铿锵悦耳。全文几乎用“也”结束句尾,又一贯通篇,毫无重复之感,反有灵动之妙,具有一唱三叹的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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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亭记》不仅是一首千古传诵的游记,也是一篇具有积极思想意义的散文,具有很高的艺术性和思想性。
一、描绘了一幅优美的风景画
在作者笔下,醉翁亭的远近左右都是一张山水画。有山,有泉、有林,有亭。然而,作者没有孤立地用墨,而是交织一体,既各具特色,又融合统一,蔚然深秀的琅琊山,风光绮丽,苍翠欲滴,以群山为背景,酿泉环绕而过,一座四角翘起的亭子立在上面,这样,无山,则泉不美,无泉,则青山孤立,无亭,则山泉失色。山与泉相依,泉与亭相衬,一幅画中,山水亭台,一应俱全,构成诗一般的优美境界,作者笔下的朝暮和四时之景,也都是优美的风景画。
二、勾勒了一幅“与民同乐”的风习画
文章先写滁人之游,描绘出一幅太平祥和的游乐图,在这幅图画中,有“负者”,有“行者”,有老人,有小孩,前呼后应,往来不绝,十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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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况
醉翁亭坐落于安徽省滁州市市区西南琅琊山麓,与北京陶然亭、长沙爱晚亭、杭州湖心亭并称为“中国四大名亭”。是安徽省著名古迹之一,宋代大散文家欧阳修写的传世之作《醉翁亭记》写的就是此亭。醉翁亭小巧独特,具有江南亭台特色。它紧靠峻峭的山壁,飞檐凌空挑出。数百年来虽屡次遭劫,又屡次复建,终不为人所忘。解放后,醉翁亭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并多次整修。
历史由来
宋庆历五年(公元1045年),欧阳修来到滁州,认识了琅琊寺住持僧智仙和尚,并很快结为知音。为了便于欧阳修游玩,智仙特在山中建造了一座亭子,欧阳修亲自为它作记,由此写出了《醉翁亭记》这一名篇。从此,欧阳修常同朋友到亭中游乐饮酒,“太守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故自号曰醉翁也。”“醉翁亭”因此得名。欧阳修不仅在此饮酒,也常在此办公。有诗赞曰:“为政风流乐岁丰,每将公事了亭中”。
布局
醉翁亭前有“让泉”,泉请客送礼是小溪,终年水声潺潺。清澈见底。琅琊山不仅山色淡雅,而且文化渊源久远;自唐宋以来韦应物、欧阳修、辛弃疾、王安石、梅尧臣、宋濂、文征明、曾巩、薛时雨等历代无数文豪墨客,赋诗题咏,皆在山中。醉翁亭中有宋代大文豪苏轼手书的《醉翁亭记》碑刻称为“欧文苏字”,亭后最高处有一高台,名曰“玄帝宫“,登台环视,只见群山滴翠,百鸟齐鸣,令人心旷神怡!
“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到底是何等的景色,让嗜酒之人不为酒醉,又是如何的秀峰俊壑令其神意皆醉? ....带着这般的好奇与憧憬,探入这片韵美的画境。虽山不甚高,但清幽秀美,四季皆景。山中沟壑幽深,林木葱郁,花草遍野,鸟鸣不绝,琅琊榆亭亭如盖,醉翁榆全国特有,琅琊溪、玻璃沼、曲水流觞溪流淙淙;让泉、濯缨泉、紫薇泉等山泉泉泉甘冽,归云洞、雪鸿洞、重熙洞、桃源洞等岩洞洞洞神奇。更有唐建琅琊寺、宋建醉翁亭和丰乐亭等古建筑群,以及唐、宋以来摩崖碑刻几百处,其中唐代吴道子绘《观自在(即观音)菩萨》石雕像和宋代苏东坡书《醉翁亭记》、《丰乐亭记》碑刻,被人们视为稀世珍宝。古人称之为兼有名山、名寺、名亭、名泉、名文、名碑、名洞、名林的“皖东八名胜境”,蔚然深秀的琅琊山历来享有“蓬莱之后无别山”之美誉。 ....山行六七里,见小桥流水,溪水源头近在眼前,是为酿泉。柏油路噶然而止,过桥则为古朴的青石板路。“临于泉上”的醉翁亭虽藏庭院中,上翘的亭角却看得真真切切。“翁去百余载,醉乡犹在;山行六七里,亭影不孤”,挂在亭柱上的一副对联道出了园林的实貌,布局紧凑别致的庭院内有“醉翁九景”供人细细把玩。
亭前九曲流觞,流水不腐;亭后“二贤堂”,纪念的是欧阳修和王禹偁两位宋朝太守。附近“宝宋新斋”供奉着“欧文苏字”《醉翁亭记》石刻,崇文重教的当地人把这份“宋宝”用玻璃罩起来,盖座亭子遮风雨,仔细地呵护着。
出亭西,有欧公手值的“欧梅”,千年古树高达十数米,枝头万梅竞放,树下落红护花。人勤春早,每年春节都要登山的滁人贾仁旗先生说,今年的梅花开得特别盛。古木新葩,古城何尝不是?滁州所辖凤阳县,曾是“十年倒有九年荒”的穷乡僻壤,也是中国农村改的发源地。二十年来农村巨变,此地的很多农户都盖起了小楼,家中现代化电器一应俱全,他们种植经济作物、外出务工做生意,思路开财源进。城市的变迁也日新月异,不说高楼大厦和通衢大道,便利超市、茶坊咖啡屋这些曾经新鲜的玩意儿如今已是小城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觉中,发现古亭以新貌示人,亭是人非,而人依旧为之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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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佳作引来了有关写作上的佳话和轶事。这种文学史上有趣的情形在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中是非常典型的。《朱子语类》所记载的欧阳修改定本文开头的一则轶事,差不多可以和《醉翁亭记》的文章本身齐名。那故事是说,欧阳修《醉翁亭记》的原稿上,“初说‘滁州四面有山’,凡数十字,末后改定,只曰‘环滁皆山也’五字而已”。我们也确实能够感受到,文章的开头是简洁有力的(不过,后来也有人指出过欧阳修的这描写并不属实,说除了琅琊之外,当地并没有什么山,见钱钟书《管锥编》引郎瑛《七修类稿》。我们不妨把它看做一种文学家的笔法,用不着过多地纠缠于此)。从“环滁皆山也”到“得之心而寓之酒也”,可以说是全文整体结构中的第一部分。我们不难看出,作者的笔法是很讲究的,其描写线索是:从全景慢慢地收缩视野,由群山转入“林壑尤美”的“西南诸峰”,再转入“蔚然深秀”的琅琊山(琅琊山,在滁县西南十里,东晋时元帝为琅琊王,曾避居此山),然后具体到山间的泉水,即酿泉,最后几经回环,才在“峰回路转”之后出现临于泉上的一座玲珑剔透的亭子,即醉翁亭,而“翼然”两字,特别能够加强描述中的形象性,富于动感。欧阳修采用这种由大及小,层层深入的写法,有助于引起读者身临其境和探胜索幽的兴致。再往下,作者仍采用陈述句式,写出了建造亭子的人,以及自己给它起了“醉翁亭”的名字,并解释了“醉翁”二字的由来。欧阳修看来不是善饮之人,所以“饮少辄醉”,但却为下文“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水之间也”,的全篇主旨(与民同乐)伏了一笔。所以作者写道,鸟儿知道山林里的快活,却不知道人们的快乐,人们知道跟随太守游玩的快乐,却不知道太守之所以快乐是因他能使滁州人民快乐,喝醉了酒能同滁人一起欢乐,醒了酒后能将欢乐的滁人记述到文章里的,是“庐陵欧阳修也”。
《醉翁亭记》是一篇记体散文。“记”的人,一种就是那些“傲逸狂醉”的人。所以,在初贬夷陵时,他就“益慎职,无饮酒”。然而有趣的是,在十年之后,他却在滁州改变了自己的形象。这种神奇的转变无疑具有现实背景,也体现着欧阳修思想变化的痕迹,因为在这以后,醉酒的情趣在欧阳修的诗文中竟成了经常性的主题。
此外,《醉翁亭记》大量运用骈偶句,并夹有散句,句法既整齐又富于变化,这不仅使文章越发显得音调铿锵,而且形成一种骈散结合的独特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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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心灵沉浸到闲适、恬淡的情境里,获得了一种平衡、和谐的感受。这种感受渗透在《醉翁亭记》里,使文章如田园诗一般,淡雅而自然,婉转而流畅。
《醉翁亭记》写得格调清丽,富有诗情画意。这篇散文写了两部分内容:第一部分,重点是写亭;第二部分,重点是写游。而贯穿全篇的却是一个“乐”字。
文中描写滁州山间的朝暮变化和四时景色,以及作者和滁人的游乐,表现出他“乐民之乐”的胸怀,充满了士大夫悠闲自适的情调,并从侧面显示了作者自己治理滁州的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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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亭记》作于宋仁宗庆历六年(1046),当时欧阳修正任滁州太守。欧阳修是从庆历五年被贬官到滁州来的。被贬前曾任太常丞知谏院、右正言知制诰、河北都转运按察使等职。被贬官的原因是由于他一向支持韩琦、范仲淹、富弼等人推行新政,而反对保守之流。韩范诸人早在庆历五年一月之前就已经被先后被贬,到这年的八月,欧阳修又被加了一个亲戚中有人犯罪,事情与之有牵连的罪名,落去朝职,贬放滁州。
欧阳修在滁州实行宽简政治,发展生产、使当地人过上了一种和平安定的生活,年丰物阜,而且又有一片令人陶醉的山水,这是使欧阳修感到无比快慰的。但是当时整个的北宋王朝却是政治昏暗,奸邪当道,一些有志改革图强的人纷纷受到打击,眼睁睁地看着国家的积弊不能消除,衰亡的景象日益增长,这又不能不使他感到沉重的忧虑和痛苦。这是他写作《醉翁亭记》时的心情,这两方面是融和一起、表现在他的作品里的。
《醉翁亭记》写得格调清丽,富有诗情画意。这篇散文写了两部分内容:第一部分,重点是写亭;第二部分,重点是写游。而贯穿全篇的却是一个“乐”字。为了领悟这醉翁之意,就让我们来共同观赏一下醉翁亭的山水之美吧。
文章一开头是“环滁皆山也”这浓荫蔽日;秋天,风霜高洁;冬天,水落石出。四季变幻,奇景叠山。欣赏醉翁亭的山景,乐趣是无穷无尽的。
观赏醉翁亭变幻的山景,固然其乐无穷,但在醉翁亭观看人们行游,并在那里宴饮,更是别有一番乐趣。背着东西的,边走边唱;走累了的,在树下休息,怡然自得。人们前呼后应,老人小孩,往来不绝。这里有静有动,有声有态,描绘了一幅生动的滁人游乐图。接着又写到肥鱼泉酒、山肴野蔌的太守宴,以及夹杂在众人一片欢乐之中的“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的太守醉态。在极写欢乐中,把太守复杂的心境,也微妙地表达出来了。
最后作者从禽鸟之乐,宾客之乐及太守之乐的不同内容和感情的对比中,推论出“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了,能与民同乐;醒了,能写《醉翁亭记》一文的,就是太守欧阳修。笔墨简练含蓄,寓意深远。
《 醉翁亭记》确是一篇风格清新、摇曳生姿、优美动人的抒情散文。作者对滁州优美山水风景的讴歌,对建设和平安定、与民同乐的理想社会的努力和向往,尤其是作者委婉而含蓄地所吐露的苦闷,这对宋仁宗时代的昏暗政治,无疑在客观上是一种揭露,这些自然都闪烁着思想光芒。尤其是这篇文章的语言,准确、鲜明、生动、优美,句式整齐而有变化,全文重复运用“……者……也”的句式,并且连用二十一个“也”字,增强文章特有的韵律。这些方面,都是可资借鉴的
《醉翁亭记》中“而”字的妙用
《醉翁亭记》是散文中别出一格特具风采的名篇,也是体现欧阳修散文风格的代表作,历来为人们称赞。文中多用陈述句,并以二十一个“也”作结。但“而”字的位置不同,句子结构节奏也随之产生变化,不显得呆板。文中第三、四小节是描写山间朝暮、四时不同的景色和人们游山之乐的,共分六层(“朝而往,……而乐亦无穷也”,作为过渡句,不列入层次内。)除第一层和第六层用“……者,……也”句式作结束句外,中间四层都用“……而……者,……也”句式作结束句。每一层最后一句的句式基本一致,但句子长短参差不一,结束句中都用了“而”字,显得整齐中有错落,节奏略有变化。
第四小节中有一处似乎可能用“而”却用了“为”。原句为“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加黑的“为”若作动词解,则“酿泉为酒”与“临溪而渔”就对不起来了。其实这个“为”该作“而”字解。《古书虚词集释》:“‘为’犹‘而’也”。这两句中的“为”“而”为互文。这样,就与“临溪而渔”对得很工整了。此处“为”作“而”解,则全文实际用了二十六个“而”字。
《醉翁亭记》读来朗朗上口,娓娓动听,这与25个“而”字的运用也是分不开的。“而”字恰到好处的运用,使文章舒缓从容,把作者欣赏“山水之乐得之心”的闲情雅致充分表现出来了。如“朝而往,暮而归”,若去掉“而”,成“朝往,暮归”,就显得紧迫短促,有早上匆匆而去傍晚急急而归之感,插入两个“而”字,就把游玩者欣赏山水之乐的从容之态、欢乐之情、悠雅之兴全表现出来了。文中不少句子由于用了“而”字,语气轻重分明,诵读时极富抑扬顿挫之致。如“临溪而渔”句,重音在谓语“渔”上,读重些,长些,作为状语的“临溪”则读轻些,短些。若不用“而”,成“临溪渔”,不仅别扭滞涩,而且语气轻重不分明。“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读来真使人感到有内在的类似诗歌的那种韵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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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修(1007年8月6日 -1072年9月22日),字永叔,号醉翁,晚号六一居士,江南西路吉州庐陵永丰(今江西省吉安市永丰县)人,景德四年(1007年)出生于绵州(今四川省绵阳市),北宋政治家、文学家。欧阳修于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年)以进士及第,历仕仁宗、英宗、神宗三朝,官至翰林学士、枢密副使、参知政事。死后累赠太师、楚国公,谥号“文忠”,故世称欧阳文忠公。欧阳修是在宋代文学史上最早开创一代文风的文坛领袖,与韩愈、柳宗元、苏轼、苏洵、苏辙、王安石、曾巩合称“唐宋八大家”,并与韩愈、柳宗元、苏轼被后人合称“千古文章四大家”。 他领导了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继承并发展了韩愈的古文理论。其散文创作的高度成就与其正确的古文理论相辅相成,从而开创了一代文风。欧阳修在变革文风的同时,也对诗风、词风进行了革新。在史学方面,也有较高成就,他曾主修《新唐书》,并独撰《新五代史》。有《欧阳文忠公集》传世。
有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闻之前论曰:『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哀以思。』夫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又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斯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今子独以为声无哀乐,其理何居?若有嘉讯,今请闻其说。」主人应之曰:「斯义久滞,莫肯拯救,故令历世滥于名实。今蒙启导,将言其一隅焉。夫天地合德,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音声之作,其犹臭味在于天地之间。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若而不变也。岂以爱憎易操、哀乐改度哉?及宫商集比,声音克谐,此人心至愿,情欲之所锺。故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极故,因其所用,每为之节,使哀不至伤,乐不至淫,斯其大较也。然『乐云乐云,锺鼓云乎哉?哀云哀云,哭泣云乎哉?因兹而言,玉帛非礼敬之实,歌舞非悲哀之主也。何以明之?夫殊方异俗,歌哭不同。使错而用之,或闻哭而欢,或听歌而戚,然而哀乐之情均也。今用均同之情,案,「戚」本作「感」,又脱同字,依《世说·文学篇》注改补。)而发万殊之声,斯非音声之无常哉?然声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劳者歌其事,乐者舞其功。夫内有悲痛之心,则激切哀言。言比成诗,声比成音。杂而咏之,聚而听之,心动于和声,情感于苦言。嗟叹未绝,而泣涕流涟矣。夫哀心藏于苦心内,遇和声而后发。和声无象,而哀心有主。夫以有主之哀心,因乎无象之和声,其所觉悟,唯哀而已。岂复知『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哉。风俗之流,遂成其政;是故国史明政教之得失,审国风之盛衰,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故曰『亡国之音哀以思』也。 夫喜、怒、哀、乐、爱、憎、惭、惧,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传情,区别有属,而不可溢者也。夫味以甘苦为称,今以甲贤而心爱,以乙愚而情憎,则爱憎宜属我,而贤愚宜属彼也。可以我爱而谓之爱人,我憎而谓之憎人,所喜则谓之喜味,所怒而谓之怒味哉?由此言之,则外内殊用,彼我异名。声音自当以善恶为主,则无关于哀乐;哀乐自当以情感,则无系于声音。名实俱去,则尽然可见矣。且季子在鲁,采《诗》观礼,以别《风》、《雅》,岂徒任声以决臧否哉?又仲尼闻《韶》,叹其一致,是以咨嗟,何必因声以知虞舜之德,然後叹美邪?今粗明其一端,亦可思过半矣。」
秦客难曰:「八方异俗,歌哭万殊,然其哀乐之情,不得不见也。夫心动于中,而声出于心。虽托之于他音,寄之于余声,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使得过也。昔伯牙理琴而锺子知其所志;隶人击磬而子产识其心哀;鲁人晨哭而颜渊审其生离。夫数子者,岂复假智于常音,借验于曲度哉?心戚者则形为之动,情悲者则声为之哀。此自然相应,不可得逃,唯神明者能精之耳。夫能者不以声众为难,不能者不以声寡为易。今不可以未遇善听,而谓之声无可察之理;见方俗之多变,而谓声音无哀乐也。」又云:「贤不宜言爱,愚不宜言憎。然则有贤然后爱生,有愚然后憎成,但不当共其名耳。哀乐之作,亦有由而然。此为声使我哀,音使我乐也。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何得名实俱去邪?」又云:「季子采《诗》观礼,以别《风》、《雅》;仲尼叹《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是何言欤?且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师涓进曲,而子野识亡国之音。宁复讲诗而后下言,习礼然后立评哉?斯皆神妙独见,不待留闻积日,而已综其吉凶矣;是以前史以为美谈。今子以区区之近知,齐所见而为限,无乃诬前贤之识微,负夫子之妙察邪?」
主人答曰:「难云:虽歌哭万殊,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假智于常音,不借验于曲度,锺子之徒云云是也。此为心悲者,虽谈笑鼓舞,情欢者,虽拊膺咨嗟,犹不能御外形以自匿,诳察者于疑似也。以为就令声音之无常,犹谓当有哀乐耳。又曰:「季子听声,以知众国之风;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案如所云,此为文王之功德,与风俗之盛衰,皆可象之于声音:声之轻重,可移于後世;襄涓之巧,能得之于将来。若然者,三皇五帝,可不绝于今日,何独数事哉?若此果然也。则文王之操有常度,韶武之音有定数,不可杂以他变,操以余声也。则向所谓声音之无常,锺子之触类,于是乎踬矣。若音声无常,锺子触类,其果然邪?则仲尼之识微,季札之善听,固亦诬矣。此皆俗儒妄记,欲神其事而追为耳,欲令天下惑声音之道,不言理以尽此,而推使神妙难知,恨不遇奇听于当时,慕古人而自叹,斯所□大罔后生也。夫推类辨物,当先求之自然之理;理已定,然后借古义以明之耳。今未得之于心,而多恃前言以为谈证,自此以往,恐巧历不能纪。」「又难云:「哀乐之作,犹爱憎之由贤愚,此为声使我哀而音使我乐;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矣。夫五色有好丑丑,五声有善恶,此物之自然也。至于爱与不爱,喜与不喜,人情之变,统物之理,唯止于此;然皆无豫于内,待物而成耳。至夫哀乐自以事会,先遘于心,但因和声以自显发。故前论已明其无常,今复假此谈以正名号耳。不为哀乐发于声音,如爱憎之生于贤愚也。然和声之感人心,亦犹酒醴之发人情也。酒以甘苦为主,而醉者以喜怒为用。其见欢戚为声发,而谓声有哀乐,不可见喜怒为酒使,而谓酒有喜怒之理也。」
秦客难曰:「夫观气采色,天下之通用也。心变于内而色应于外,较然可见,故吾子不疑。夫声音,气之激者也。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隆杀。同见役于一身,何独于声便当疑邪!夫喜怒章于色诊,哀乐亦宜形于声音。声音自当有哀乐,但暗者不能识之。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今蒙瞽面墙而不悟,离娄昭秋毫于百寻,以此言之,则明暗殊能矣。不可守咫尺之度,而疑离娄之察;执中痛之听,而猜锺子之聪;皆谓古人为妄记也。」
主人答曰:「难云: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降杀,哀乐之情,必形于声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必若所言,则浊质之饱,首阳之饥,卞和之冤,伯奇之悲,相如之含怒,不占之怖祗,千变百态,使各发一咏之歌,同启数弹之微,则锺子之徒,各审其情矣。尔为听声者不以寡众易思,察情者不以大小为异,同出一身者,期于识之也。设使从下,则子野之徒,亦当复操律鸣管,以考其音,知南风之盛衰,别雅、郑之淫正也?夫食辛之与甚噱,薰目之与哀泣,同用出泪,使狄牙尝之,必不言乐泪甜而哀泪苦,斯可知矣。何者?肌液肉汗,?笮便出,无主于哀乐,犹?酒之囊漉,虽笮具不同,而酒味不变也。声俱一体之所出,何独当含哀乐之理也?且夫《咸池》、《六茎》,《大章》、《韶夏》,此先王之至乐,所以动天地、感鬼神。今必云声音莫不象其体而传其心,此必为至乐不可托之于瞽史,必须圣人理其弦管,尔乃雅音得全也。舜命夔「击石拊石,八音克谐,神人以和。」以此言之,至乐虽待圣人而作,不必圣人自执也。何者?音声有自然之和,而无系于人情。克谐之音,成于金石;至和之声,得于管弦也。夫纤毫自有形可察,故离瞽以明暗异功耳。若乃以水济水,孰异之哉?」
秦客难曰:「虽众喻有隐,足招攻难,然其大理,当有所就。若葛卢闻牛鸣,知其三子为牺;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师必败;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凡此数事,皆效于上世,是以咸见录载。推此而言,则盛衰吉凶,莫不存乎声音矣。今若复谓之诬罔,则前言往记,皆为弃物,无用之也。以言通论,未之或安。若能明斯所以,显其所由,设二论俱济,愿重闻之。」
主人答曰:「吾谓能反三隅者,得意而忘言,是以前论略而未详。今复烦循环之难,敢不自一竭邪?夫鲁牛能知牺历之丧生,哀三子之不存,含悲经年,诉怨葛卢;此为心与人同,异于兽形耳。此又吾之所疑也。且牛非人类,无道相通,若谓鸣兽皆能有言,葛卢受性独晓之,此为称其语而论其事,犹译传异言耳,不为考声音而知其情,则非所以为难也。若谓知者为当触物而达,无所不知,今且先议其所易者。请问:圣人卒人胡域,当知其所言否乎?难者必曰知之。知之之理何以明之?愿借子之难以立鉴识之域。或当与关接识其言邪?将吹律鸣管校其音邪?观气采色和其心邪?此为知心自由气色,虽自不言,犹将知之,知之之道,可不待言也。若吹律校音以知其心,假令心志于马而误言鹿,察者固当由鹿以知马也。此为心不系于所言,言或不足以证心也。若当关接而知言,此为孺子学言于所师,然后知之,则何贵于聪明哉?夫言,非自然一定之物,五方殊俗,同事异号,举一名以为标识耳。夫圣人穷理,谓自然可寻,无微不照。苟无微不照,理蔽则虽近不见,故异域之言不得强通。推此以往,葛卢之不知牛鸣,得不全乎?」又难云:「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多死声。此又吾之所疑也。请问师旷吹律之时,楚国之风邪,则相去千里,声不足达;若正识楚风来入律中邪,则楚南有吴、越,北有梁、宋,苟不见其原,奚以识之哉?凡阴阳愤激,然后成风。气之相感,触地而发,何得发楚庭,来入晋乎?且又律吕分四时之气耳,时至而气动,律应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为用也。上生下生,所以均五声之和,叙刚柔之分也。然律有一定之声,虽冬吹中吕,其音自满而无损也。今以晋人之气,吹无韵之律,楚风安得来入其中,与为盈缩邪?风无形,声与律不通,则校理之地,无取于风律,不其然乎?岂独师旷多识博物,自有以知胜败之形,欲固众心而托以神微,若伯常骞之许景公寿哉?」又难云:「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复请问何由知之?为神心独悟暗语而当邪?尝闻儿啼若此其大而恶,今之啼声似昔之啼声,故知其丧家邪?若神心独悟暗语之当,非理之所得也。虽曰听啼,无取验于儿声矣。若以尝闻之声为恶,故知今啼当恶,此为以甲声为度,以校乙之啼也。夫声之于音,犹形之于心也。有形同而情乖,貌殊而心均者。何以明之?圣人齐心等德而形状不同也。苟心同而形异,则何言乎观形而知心哉?且口之激气为声,何异于籁?纳气而鸣邪?啼声之善恶,不由儿口吉凶,犹琴瑟之清浊不在操者之工拙也。心能辨理善谈,而不能令内?调利,犹瞽者能善其曲度,而不能令器必清和也。器不假妙瞽而良,?不因惠心而调,然则心之与声,明为二物。二物之诚然,则求情者不留观于形貌,揆心者不借听于声音也。察者欲因声以知心,不亦外乎?今晋母未待之于老成,而专信昨日之声,以证今日之啼,岂不误中于前世好奇者从而称之哉?」
秦客难曰:「吾闻败者不羞走,所以全也。吾心未厌而言,难复更从其馀。今平和之人,听筝笛琵琶,则形躁而志越;闻琴瑟之音,则听静而心闲。同一器之中,曲用每殊,则情随之变:奏秦声则叹羡而慷慨;理齐楚则情一而思专,肆姣弄则欢放而欲惬;心为声变,若此其众。苟躁静由声,则何为限其哀乐,而但云至和之声,无所不感,托大同于声音,归众变于人情?得无知彼不明此哉?」
主人答曰:「难云:琵琶、筝、笛令人躁越。又云:曲用每殊而情随之变。此诚所以使人常感也。琵琶、筝、笛,间促而声高,变众而节数,以高声御数节,故使人形躁而志越。犹铃铎警耳,锺鼓骇心,故『闻鼓鼙之音,思将帅之臣』,盖以声音有大小,故动人有猛静也。琴瑟之体,间辽而音埤,变希而声清,以埤音御希变,不虚心静听,则不尽清和之极,是以听静而心闲也。夫曲用不同,亦犹殊器之音耳。齐楚之曲,多重故情一,变妙故思专。姣弄之音,挹众声之美,会五音之和,其体赡而用博,故心侈于众理;五音会,故欢放而欲惬。然皆以单、复、高、埤、善、恶为体,而人情以躁、静而容端,此为声音之体,尽于舒疾。情之应声,亦止于躁静耳。夫曲用每殊,而情之处变,犹滋味异美,而口辄识之也。五味万殊,而大同于美;曲变虽众,亦大同于和。美有甘,和有乐。然随曲之情,尽于和域;应美之口,绝于甘境,安得哀乐于其间哉?然人情不同,各师所解。则发其所怀;若言平和,哀乐正等,则无所先发,故终得躁静。若有所发,则是有主于内,不为平和也。以此言之,躁静者,声之功也;哀乐者,情之主也。不可见声有躁静之应,因谓哀乐者皆由声音也。且声音虽有猛静,猛静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何以明之?夫会宾盈堂,酒酣奏琴,或忻然而欢,或惨尔泣,非进哀于彼,导乐于此也。其音无变于昔,而欢戚并用,斯非『吹万不同』邪?夫唯无主于喜怒,亦应无主于哀乐,故欢戚俱见。若资偏固之音,含一致之声,其所发明,各当其分,则焉能兼御群理,总发众情邪?由是言之,声音以平和为体,而感物无常;心志以所俟为主,应感而发。然则声之与心,殊涂异轨,不相经纬,焉得染太和于欢戚,缀虚名于哀乐哉?秦客难曰:「论云:猛静之音,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是以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此言偏并之情先积于内,故怀欢者值哀音而发,内戚者遇乐声而感也。夫音声自当有一定之哀乐,但声化迟缓不可仓卒,不能对易。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今哀乐同时而应耳;虽二情俱见,则何损于声音有定理邪?主人答曰:「难云:哀乐自有定声,但偏重之情,不可卒移。故怀戚者遇乐声而哀耳。即如所言,声有定分,假使《鹿鸣》重奏,是乐声也。而令戚者遇之,虽声化迟缓,但当不能使变令欢耳,何得更以哀邪?犹一爝之火,虽未能温一室,不宜复增其寒矣。夫火非隆寒之物,乐非增哀之具也。理弦高堂而欢戚并用者,直至和之发滞导情,故令外物所感得自尽耳。难云: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夫言哀者,或见机杖而泣,或睹舆服而悲,徒以感人亡而物存,痛事显而形潜,其所以会之,皆自有由,不为触地而生哀,当席而泪出也。今见机杖以致感,听和声而流涕者,斯非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也。」
秦客难曰:「论云: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欲通此言,故答以偏情感物而发耳。今且隐心而言,明之以成效。夫人心不欢则戚,不戚则欢,此情志之大域也。然泣是戚之伤,笑是欢之用。盖闻齐、楚之曲者,唯睹其哀涕之容,而未曾见笑噱之貌。此必齐、楚之曲,以哀为体,故其所感,皆应其度量;岂徒以多重而少变,则致情一而思专邪?若诚能致泣,则声音之有哀乐,断可知矣。」
主人答曰:「虽人情感于哀乐,哀乐各有多少。又哀乐之极,不必同致也。夫小哀容坏,甚悲而泣,哀之方也;小欢颜悦,至乐心喻,乐之理也。何以明之?夫至亲安豫,则恬若自然,所自得也。及在危急,仅然后济,则?不及亻舞。由此言之,亻舞之不若向之自得,岂不然哉?,至夫笑噱虽出于欢情,然自以理成又非自然应声之具也。此为乐之应声,以自得为主;哀之应感,以垂涕为故。垂涕则形动而可觉,自得则神合而无忧,是以观其异而不识其同,别其外而未察其内耳。然笑噱之不显于声音,岂独齐楚之曲邪?今不求乐于自得之域,而以无笑噱谓齐、楚体哀,岂不知哀而不识乐乎?」
秦客问曰:「仲尼有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即如所论,凡百哀乐,皆不在声,即移风易俗,果以何物邪?又古人慎靡靡之风,抑忄舀耳之声,故曰:『放郑声,远佞人。』然则郑卫之音击鸣球以协神人,敢问郑雅之体,隆弊所极;风俗称易,奚由而济?幸重闻之,以悟所疑。」
主人应之曰:「夫言移风易俗者,必承衰弊之後也。古之王者,承天理物,必崇简易之教,御无为之治,君静于上,臣顺于下,玄化潜通,天人交泰,枯槁之类,浸育灵液,六合之内,沐浴鸿流,荡涤尘垢,群生安逸,自求多福,默然从道,怀忠抱义,而不觉其所以然也。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故歌以叙志,亻舞以宣情。然后文之以采章,照之以风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导其神气,养而就之。迎其情性,致而明之,使心与理相顺,气与声相应,合乎会通,以济其美。故凯乐之情,见于金石,含弘光大,显于音声也。若以往则万国同风,芳荣济茂,馥如秋兰,不期而信,不谋而诚,穆然相爱,犹舒锦彩,而粲炳可观也。大道之隆,莫盛于兹,太平之业,莫显于此。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之为体,以心为主。故无声之乐,民之父母也。至八音会谐,人之所悦,亦总谓之乐,然风俗移易,不在此也。夫音声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是以古人知情之不可放,故抑其所遁;知欲之不可绝,故因其所自。为可奉之礼,制可导之乐。口不尽味,乐不极音。揆终始之宜,度贤愚之中。为之检则,使远近同风,用而不竭,亦所以结忠信,著不迁也。故乡校庠塾亦随之变,丝竹与俎豆并存,羽毛与揖让俱用,正言与和声同发。使将听是声也,必闻此言;将观是容也,必崇此礼。礼犹宾主升降,然后酬酢行焉。于是言语之节,声音之度,揖让之仪,动止之数,进退相须,共为一体。君臣用之于朝,庶士用之于家,少而习之,长而不怠,心安志固,从善日迁,然后临之以敬,持之以久而不变,然后化成,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故朝宴聘享,嘉乐必存。是以国史采风俗之盛衰,寄之乐工,宣之管弦,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若夫郑声,是音声之至妙。妙音感人,犹美色惑志。耽?荒酒,易以丧业,自非至人,孰能御之?先王恐天下流而不反,故具其八音,不渎其声;绝其大和,不穷其变;捐窈窕之声,使乐而不淫,犹大羹不和,不极勺药之味也。若流俗浅近,则声不足悦,又非所欢也。若上失其道,国丧其纪,男女奔随,淫荒无度,则风以此变,俗以好成。尚其所志,则群能肆之,乐其所习,则何以诛之?托于和声,配而长之,诚动于言,心感于和,风俗一成,因而名之。然所名之声,无中于淫邪也。淫之与正同乎心,雅、郑之体,亦足以观矣。」
伏低伏弱,装呆装落,是非犹自来着莫。任从他,待如何?天公尚有妨农过,蚕怕雨寒苗怕火。阴,也是错;晴,也是错。
身无所干,心无所患,一生不到风波岸。禄休干,贵休攀,功名纵得皆虚幻,浮世落花空过眼。官,也梦间;私,也梦间。
林泉高攀,虀盐贫过,官囚身虑皆参破。富如何?贵如何?闲中自有闲中乐,天地一壶宽又阔!东,也在我;西,也在我。
青霄有路,黄金无数,劝君万事从宽恕。富之余,贵也余,望将后代儿孙护,富贵不依公道取。儿,也受苦;孙,也受苦。
繁华般弄,豪杰陪奉,一杯未尽笙歌送。恰成功,早无踪,似昨宵一枕南柯梦,人世枉将花月宠。春,也是空;秋,也是空。
有钱有物,无忧无虑,赏心乐事休辜负。百年虚,七旬疏,饶君更比石崇富,合眼一朝天数足。金,也换主;银,也换主。
风波实怕,唇舌休挂,鹤长凫短天生下。劝渔家,共樵家,从今莫讲贤愚话,得道多助失道寡。贤,也在他;愚,也在他。
阴随阴报,阳随阳报,不以其道成家道。枉劬劳,不坚牢,钱财人口皆凶兆,一旦祸生福怎消?人,也散了;财,也散了。
须教人倦,须教人怨,临危不与人方便。吃腥膻,着新鲜,一朝报应天公变,行止不依他在先。饥,也怨天;寒,也怨天。
休争闲气,休生不义,终身孝悌心休退。去他疑,俺人非,得官休倚官之势,家富莫骄贫莫耻。天,也顺你;人,也顺你。
官资新受,功名将就,折腰为在儿曹彀。赋归休,便抽头,黄花恰正开时候,篱下自教巾漉酒。功,也罢手;名,也罢手。
三闾当日,一身辞世,此心倒大无萦系。氵屈其泥,啜其醨,何须自苦风波际,泉下子房和范蠡。清,也笑你;醒,也笑你。
争奈聪慧,争夸手艺,乾坤一浑清浊气。察其实,不能知,时间难辨鱼龙辈,只到禹门三月里。龙,也认得;鱼,也认得。
生涯虽旧,衣食足够,区区自要寻生受。一身忧,一心愁,身心常在他人彀,天道若能随分守。身,也自由;心,也自由。
天于人乐,天于人祸,不知此个心何苦?叹萧何,反调唆,未央宫罹惹韩侯过,千古史书难改抹。成,也是他;败,也是他。
晨鸡初叫,昏鸦争噪,那个不去红尘闹?路迢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愁眉紧皱,仙方可救,刘伶对面亲传授。满怀忧,一时愁,锦封未拆香先透,物换不如人世有。朝,也媚酒;昏,也媚酒。
风流人坐,玻璃盏大,采莲学舞新曲破。饮时歌,醉时魔,眼前多少秋毫末,人世是非将就我。高,也亦可;低,也亦可。
新修宅院,多开门面,要图久远儿孙佃。恣专权,横堆钱,更临危不与人方便,一日过深业贯满。天,也降愆;人,也做冤。
江山如画,茅檐低厦,妇蚕缫、婢织红、奴耕稼。务桑麻,捕鱼虾,渔樵见了无别话,三国鼎分牛继马。兴,休羡他;亡,休羡他。
风波时候,休教遥受,少年场上堪驰骤。酒盈瓯,锦缠头,休令人老花残候,花退落红人皓首。花,也自羞;人,也自羞。
渊明图醉,陈抟贪睡,此时人不解当时意。志相违,事难随,不由他醉了齁睡,今日世途非向日。贤,谁问你?愚,谁问你?
花开花谢,灯明灯灭,百年梦觉庄周蝶。兴时节,快活些,明朝绿鬓添霜雪,石氏邓通今谩说。人,不见也;钱,不见也。
尧民堪讶,朱陈婚嫁,柴门斜搭葫芦架。沸池蛙,噪林鸦,牧笛声里牛羊下,茅舍竹篱三两家。民,田种多;官,差税寡。
红尘千丈,风波一样,利名人一似风魔障。恰余杭,又敦煌,云南蜀海黄茅瘴,暮宿晓行一世妆。钱,金数两;名,纸半张。
尘心撇下,虚名不挂,种园桑枣团茅厦。笑喧哗,醉麻查,闷来闲访渔樵话,高卧绿阴清昧雅。载,三径花;看,一段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