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前有潺潺小溪水欢快流过,后有幽幽终南山沉静座落。山水之间有翠竹摇曳生姿,也有茂密松林在风中缄默。宽厚的兄长和知礼的贤弟,彼此情深义长亲密无间隔,没有我算计你来你算计我。
为了弘扬先祖前辈的基业,准备营造规制宏伟的建筑,在宫室西南方位大开门户。一家人住在一起和睦相处,每天欢声笑语让世人羡慕!
粗绳索把筑版勒得阁阁响,笨石杵把围墙夯得响咚咚。坚固的大屋风不进雨不侵,尖嘴燕雀贼老鼠也钻不动。这就是咱君主安居的王宫!
宫殿宏大庄严如人之高竦,规制严整如急矢向上直冲,飞檐造型如大鸟振翅翱翔,色彩斑斓远看如锦鸡飞腾。这就是咱君主听政的王宫!
宫殿门庭是那样宽广平正,庭前廊柱是那样稳稳高擎,只见正殿是那样宽敞明亮,连偏殿也是那样富丽堂皇。这就是咱君主休憩地王宫!
铺好蒲席再把竹凉席铺上,然后君王进入甜美的梦乡。从沉深的睡梦中悠悠醒来,反复回忆修补梦游的情状。你猜君王在梦里梦到什么?梦到了黑熊罴是那样粗壮,梦到了花虺蛇是那样细长。
请来占梦官为君王说端详:你在梦里遇见粗壮的熊罢,这是你要生公子的好运气;你在梦里遇见花蛇细又长,这是生女的吉兆落你头上!
啊!若是宝贝公子生下来,让他睡到檀木雕的大床上,让他捡样地穿那漂亮衣裳,淘来精美的玉圭给他玩耍,你看他的哭声是多么嘹亮,将来定会大红蔽膝穿身上,成为我周室的君主或侯王!
啊!若是千金女儿生下来,让她睡到宫殿屋脚地上边,给她小小的襁褓往身上穿,找来陶制的纺缍让她把玩,但愿她不招是惹非不邪僻,每天围着锅台转安排酒饭,知理知法不给父母添麻烦!
注释
秩秩:涧水清清流淌的样子。
斯:语助词,犹“之”。干:通“涧”。山间流水。
幽幽:深远的样子。南山:指西周镐京南边的终南山。
如:倒举之词,犹言“有××,有××”。苞:竹木稠密丛生的样子。
式:语助词,无实义。好:友好和睦。
犹:欺诈。
似:同“嗣”。嗣续,犹言“继承”。妣(bǐ)祖:先妣、先祖,统指祖先。
堵:一面墙为一堵,一堵面积方丈。
户:门。
爰(yuán):于是。
约:用绳索捆扎。阁阁:捆扎筑板的声音;一说将筑板捆扎牢固的样子。
椓(zhuó):用杵捣土,犹今之打夯。橐(tuó)橐:捣土的声音。古代筑墙为板筑法,按照土墙长度和宽度的要求,先在土墙两侧及两端设立木板,并用绳索捆扎牢固。然后再往木板空槽中填土,并用木夯夯实夯牢。筑好一层,木板如法上移,再筑第二层、第三层,至今西北农村仍在沿用。所用之土,必须是湿润而具粘性的土质。
攸:乃。
芋:鲁诗作“宇”,居住。
跂(qǐ):踮起脚跟站立。翼:端庄肃敬的样子。
棘:借作“翮(hé)”,此指箭羽翎。
革:翅膀。
翚(huī):野鸡。
跻(jī):登。
殖殖:平正的样子。庭:庭院。
有:语助词,无实义。觉:高大而直立的样子。楹:殿堂前大厦下的柱子。
哙(kuài)哙:同“快快”。宽敞明亮的样子。正:向阳的正厅。
哕(huì)哕:同“煟(wèi)煟”,光明的样子。冥:指厅后幽深的地方。
宁:安。指安居。
莞(guān):蒲草,可用来编席,此指蒲席。簟(diàn):竹席。
寝:睡觉。
兴:起床。
我:指殿寝的主人,此为诗人代主人的自称。
维何:是什么。维:是。
罴(pí):一种野兽,似熊而大。
虺(huǐ):一种毒蛇,颈细头大,身有花纹。
大人:即太卜,周代掌占卜的官员。
祥:吉祥的征兆。古人认为熊罴是阳物,故为生男之兆;虺蛇为阴物,故为生女之兆。
乃:如果。
载:则、就。
衣:穿衣。裳:下裙,此指衣服。
璋:玉器。
喤(huáng)喤:哭声宏亮的样子。
朱芾(fú):用熟治的兽皮所做的红色蔽膝,为诸侯、天子所服。
室家:指周室,周家、周王朝。君王:指诸侯、天子。
载寝之地:男寝于床,女寝于地,有阳上阴下之义。
裼(tì):婴儿用的褓衣。
瓦:陶制的纺线锤。
无非无仪:指女人不要议论家中的是非,说长道短。非:错误。仪:通“议”。
议:谋虑、操持。古人认为女人主内,只负责办理酒食之事,即所谓“主中馈”。
诒(yí):同“贻”,给与。罹(lí):忧愁。
参考资料:
全诗九章,一、六、八、九四章七句,二、三、四、五、七五章五句,句式参差错落,自然活脱,使人没有板滞、臃肿之感,在雅颂篇章中是颇具特色的。
就诗的内容来看,全诗可分两大部分。一至五章,主要就宫室本身加以描绘和赞美;六至九章,则主要是对宫室主人的祝愿和歌颂。
第一章先写宫室之形胜和主人兄弟之间的和睦友爱。它面山临水,松竹环抱,形势幽雅,位置优越,再加兄弟们和睦友爱,更是好上加好了。其中,“如竹苞矣,如松茂矣”二句,既赞美了环境的优美,又暗喻了主人的品格高洁,语意双关,内涵深厚,可见作者的艺术用心。接着第二章说明,主人建筑宫室,是由于“似续妣祖”,亦即继承祖先的功业,因而家人居住此处,就会更加快乐无间。言下之意,他们的创举,也会造福于子孙后代。这是理解此诗旨意的关键和纲领,此后各章的诗意,也是基于这种思想意识而生发出来的。以下三章,皆就建筑宫室一事本身描述,或远写,或近写,皆极状宫室之壮美。三章“约之阁阁,椓之橐橐”,既写建筑宫室时艰苦而热闹的劳动场面,又写宫室建筑得是那么坚固、严密。捆扎筑板时,绳索“阁阁”发响;夯实房基时,木杵“橐橐”作声,可谓绘形绘声,生动形象。正因为宫室建筑得坚固而紧密,所以“风雨攸除,鸟鼠攸去”,主人“居、处”自然也就安乐了。四章连用四比喻,极写宫室气势的宏大和形势的壮美,可说是博喻赋形,对宫室外形进行了精雕细刻的描绘,表现了作者的丰富想像力。如果说,四章仅写宫室外形,那么第五章就具体描绘宫室本身的情状了。“殖殖其庭”,室前的庭院那么平整;“有觉其楹”,前厦下的楹柱又那么耸直;“哙哙其正”,正厅是宽敞明亮的;“哕哕其冥”,后室也是光明的。这样的宫室,主人居住其中自然十分舒适安宁。
由此可见,作者在描绘宫室本身时,是由大略至具体、由远视到近观、由室外到室内,一层深似一层、逐步推进展现的。它先写环境.再写建筑因由,再写建筑情景,再写宫室外形,再写宫室本身,犹如摄影机一样,随着观察点和镜头焦距的推移,而把客观景象有层次、有重点地摄入,使读者对这座宫室有了一个完整而具体的认识。更突出的是,每章都是由物到人,更显示出它人物互映的艺术表现力。
此诗后四章是对宫室主人的赞美和祝愿。六章先说主人入居此室之后将会寝安梦美。所梦“维熊维罴,维虺维蛇”,既为此章祝祷的中心辞语,又为以下四章铺垫、张本。七章先总写“大人”所占美梦的吉兆,即预示将有贵男贤女降生。八章专说喜得贵男,九章专说幸有贤女,层次井然有序。当然,这些祝辞未免有些阿谀、有些俗气,但对宫室主人说些恭维的吉利话,也是情理中事。
从第八、九章所述来看,作者男尊女卑的思想是很严重的。生男,“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而且预祝他将来为“室家君王”;生女,“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而且只祝愿她将来“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男尊女卑,对待方式不同,对他们的期望也不一样。这应该是时代风尚和时代意识的反映,对后人也有认识价值。
总观全诗,以描述宫室建筑为中心,把叙事、写景、抒情交织在一起,都能做到具体生动,层次分明,虽然其思想价值不大,但在雅颂诸篇中,它还是比较优秀的作品。
参考资料:
此诗是“衅之”之辞,还是“落之”之歌,或“燕饮”时所唱,各家又争论不休。举行落成典礼,内有祭祖、血祀的仪轨也是可能的。因此,说这是一首西周奴隶主贵族在举行宫室落成典礼时所唱的歌辞,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参考资料:
凡大人之道有三:一曰正蒙难,二曰法授圣,三曰化及民。殷有仁人曰箕子,实具兹道以立于世,故孔子述六经之旨,尤殷勤焉。
当纣之时,大道悖乱,天威之动不能戒,圣人之言无所用。进死以并命,诚仁矣,无益吾祀,故不为。委身以存祀,诚仁矣,与亡吾国,故不忍。具是二道,有行之者矣。是用保其明哲,与之俯仰;晦是谟范,辱于囚奴;昏而无邪,隤而不息;故在易曰“箕子之明夷”,正蒙难也。及天命既改,生人以正,乃出大法,用为圣师。周人得以序彝伦而立大典;故在书曰“以箕子归作《洪范》”,法授圣也。及封朝鲜,推道训俗,惟德无陋,惟人无远,用广殷祀,俾夷为华,化及民也。率是大道,丛于厥躬,天地变化,我得其正,其大人欤?
呜乎!当其周时未至,殷祀未殄,比干已死,微子已去,向使纣恶未稔而自毙,武庚念乱以图存,国无其人,谁与兴理?是固人事之或然者也。然则先生隐忍而为此,其有志于斯乎?
唐某年,作庙汲郡,岁时致祀,嘉先生独列于易象,作是颂云:
蒙难以正,授圣以谟。宗祀用繁,夷民其苏。宪宪大人,显晦不渝。圣人之仁,道合隆污。明哲在躬,不陋为奴。冲让居礼,不盈称孤。高而无危,卑不可逾。非死非去,有怀故都。时诎而伸,卒为世模。易象是列,文王为徒。大明宣昭,崇祀式孚。古阙颂辞,继在后儒。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冯 通:凭)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共适 一作:共食)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