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林下无羁绊,吴水吴山饱探玩。穹窿至近高且险,欲至靡由辄兴叹。
喜闻地主有嘉招,春服初成杂童冠。画船载酒出胥口,略绰湖稍旋抵岸。
民淳地僻客至稀,老少相扶出门看。吴王种香泾尚存,岁岁采香多女伴。
我闻且欲登香山,雨脚忽来行涣散。明朝雨势止复作,世路阴晴那可算。
文侯岂失虞人期,勇往前行赖明断。篮舆旋泞那复辞,逦迤青山开四畔。
前山云接后山云,似是山灵显奇观。嵚崎荦确路登登,山腹盘回转危栈。
诸峰一望皆下风,始信阳山才抵半。买臣驳落读书台,曾是樵夫终佐汉。
丈夫出处会有时,不记当年愚妇讪。清泉一脉甘且寒,肝肺尘埃得湔浣。
山头咫尺不得升,甘被同行讥老愞。兹行虽胜兴未厌,斜日归途几留盼。
回头一笑谢地主,他日重来殊未晏。
王鏊(1450—1524)明代名臣、文学家。字济之,号守溪,晚号拙叟,学者称震泽先生,汉族,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十六岁时国子监诸生即传诵其文,成化十一年进士。授编修,弘治时历侍讲学士,充讲官,擢吏部右侍郎,正德初进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博学有识鉴,有《姑苏志》、《震泽集》、《震泽长语》。
七月三日,将仕郎、守国子四门博士韩愈,谨奉书尚书阁下。
士之能享大名、显当世者,莫不有先达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前焉。士之能垂休光、照后世者,亦莫不有后进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后焉。莫为之前,虽美而不彰;莫为之后,虽盛而不传。是二人者,未始不相须也。
然而千百载乃一相遇焉。岂上之人无可援、下之人无可推欤?何其相须之殷而相遇之疏也?其故在下之人负其能不肯谄其上,上之人负其位不肯顾其下。故高材多戚戚之穷,盛位无赫赫之光。是二人者之所为皆过也。未尝干之,不可谓上无其人;未尝求之,不可谓下无其人。愈之诵此言久矣,未尝敢以闻于人。
侧闻阁下抱不世之才,特立而独行,道方而事实,卷舒不随乎时,文武唯其所用,岂愈所谓其人哉?抑未闻后进之士,有遇知于左右、获礼于门下者,岂求之而未得邪?将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虽遇其人,未暇礼邪?何其宜闻而久不闻也?愈虽不才,其自处不敢后于恒人,阁下将求之而未得欤?古人有言:“请自隗始。”愈今者惟朝夕刍米、仆赁之资是急,不过费阁下一朝之享而足也。如曰:“吾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虽遇其人,未暇礼焉。”则非愈之所敢知也。世之龊龊者,既不足以语之;磊落奇伟之人,又不能听焉。则信乎命之穷也!
谨献旧所为文一十八首,如赐览观,亦足知其志之所存。愈恐惧再拜。